老太太也笑了笑,偶然瞥了眼站在旁邊的月娘,“老二媳婦,治喪之事也虧你忙前忙後了···不過,我瞅你臉色不好,你這是累着了?”
月娘緊着過來,她站到老太太面前,神色不安地搖搖頭。
老太太着實不喜這個二兒媳婦,不耐煩道:“罷了、罷了,你們全都退下吧,我這會兒也乏了。”
說完,衆人跪安退下,柳莺同兒子先行出了門,而方熾與月娘恰好同時出門,那方熾竟還不安生,與她擦身而過之時方熾的手指趁機劃過月娘的手背!
二人剛出門,此刻動作正被王媽媽盡收眼底!
········
過了初冬,夜裡愈加寒涼。
燈下,月娘繡着女紅,她打了一個寒顫,放下繡品對着雙手哈了口熱氣。
此刻,她想着燒些炭火取暖。于是,她出了門從外面取了木炭跟火盆回來。
生了火盆,那黑煙裹挾着飛沫燃燒開來,月娘被煙嗆得咳嗽。
這時,蓦地傳來一陣敲門聲,月娘開了門,來人正是柳莺和希哥。
“呦,這炭火這麼嗆人啊!”
柳莺被濃烈的黑煙嗆的不行。
她捂着口鼻看了眼未燃盡的劣質木炭,不禁皺眉,“底下的人是怎麼當差的!”
說着,柳莺便喚來掌事的。
“混賬東西!你們的爪子都伸到主子這來了!她程月娘是方宅正兒八經擡回來的二少奶奶,哪裡又輪得到你們這群奴才下菜碟!”
“今日之事,我管定了!日後若是再有人敢欺負二少奶奶,叫我知道我便将他提到老太太的房裡,定将他掃地出門!”
掌事被柳莺的氣勢吓壞了,于是慌忙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小人知錯了,求二位少奶奶饒命!小人、小人這就換了銀霜炭過來!”
說罷,掌事的匆匆直驅後院取回上好的銀霜碳并生了火盆。
片刻,屋内溫暖如春。
這會兒,屋内沒有外人,柳莺道:“你好不軟弱!主子竟然被奴才欺負!如此委屈,你倒憋得住!”
“唉,他們這樣,我們也習慣了···”月娘小聲念叨道。
“嗯?”聞言,柳莺看了眼月娘。
此時,希哥忽然奶聲奶氣的問道:“二嬸,我二叔他哪兒去了?”
“二叔?他···他···”
月娘有些哽噎。
“你他二叔去遠行了,過幾日便回來···”
柳莺安慰道。
希哥轉轉大眼睛,樣子懵懵懂懂,“哦,二叔教希兒的詩,希兒已經熟讀,等他回···回來希兒···希兒就背給···二叔聽···”
希哥說着說着,不禁靠在柳莺的懷裡睡着了。
“希兒是個好孩子,玲珑可愛!”
月娘摸摸希哥睡熟的臉,“自古有三,無後為大,能有希兒送二少爺一程,為他摔盆送終,二少爺也算後繼有人了···”
“血脈至親,希兒與二少爺有些相像。”月娘道。
柳莺聞此,眸子微蒙。
蓦地,她轉過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們這就走了。”
說完,柳莺抱着希哥朝門口走。
月娘起身相送,将娘倆送至門外。
·········
因連日治喪,方家逢七置辦喪席。今日是方熺的斷七,方家下人忙的十分勞累。
下人黃五從靈堂出來,沿着遊廊往後院走。人剛走到池塘旁邊,餘光就稍見遠處亭子裡背站着一個人影。
這會兒已是深夜,衆人早已寬衣就寝,黃三不覺納罕,于是左盯右瞧,他上去就是一吼,“誰在那!”
那人影默然不動,隻是換了站姿,露出了側臉。
突然,刮來一陣冷風,那人影的長發猶如觸角一般伸張開來!
黃五心中頓時一驚,發現這人影竟與死去的二少爺十分相似!
此時此刻,黃五腦子瞬間炸裂開來,他嚎叫着往後院跑去,“來、來人啊···有、有鬼!”
黃五被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回了廂房。
“啪”的一聲門被推開,接着,黃五就鑽進了被窩,而這時同屋的丁大已經被他吵醒。
“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他娘被鬼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