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供桌上擺滿了貢品,祀爐燃插着立香而飄零的白煙缭繞在方熺靈位之上。
方家二少爺斷七,家中請來一衆僧道誦經除靈,營齋作法。一番法事下來,為活人祈禱完畢,方家衆人這才脫下喪服換上常服。
斷七禮儀畢,方家擺了酒席,宴請親朋好友。
衆人離去後,前堂内隻剩下月娘一個人了。
昔時之事恍如昨日發生,那方二少爺音容笑貌猶如雲煙消散不見。
月娘跪在靈堂之下,雙手合十念叨了一聲“二少爺”,接着叩首禮畢。
正待起身之際,大少爺方熾卻從外面進來了。
方熾幾步走到月娘的身邊,忽然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輕聲細語地說:“月娘。”
月娘壓根不知有人進門,方熾的這番舉動突然吓了她一跳。
月娘猛地撤出右臂,急忙起身後退幾步,張口喊道:“大、大哥···”
方熾目光迷離地盯着月娘,神情似笑非笑,反而又靠近月娘,“怎得?我剛剛吓到你了?”
月娘有意避嫌,低頭納了萬福就要走。
誰知,方熾再次跨到月娘跟前,月娘強忍不适,别過頭冷冷地說道:“難得大哥有心折返回來給相公點燭上香,相公得了生緣,下輩子他也會記着大哥好!”
月娘趕忙躲閃要走,“後堂還有賓客吊唁,弟媳就不打擾大哥備述思念兄弟之···”
乃知月娘還未說完,方熾再次恬不知恥地擋在她面前,目光大膽且放肆,“诶,後堂既有他人操持張羅,月娘何不在這兒歇息片刻,待給熺哥兒多燒些香燭元寶!”
聞言,月娘沒有立即吵鬧,而是暗自咬牙,她怕驚擾了方熺的靈位,也更怕喊人扯出來閑話。
所以月娘不好發作,暫脫身不開。
月娘皺着眉頭,猶豫片刻乃說道:“那我去上香。”
月娘下意識遠離方熾,轉身為二少爺方熺獻上立香。
方熾邊點着供香邊盯着月娘。月娘身姿拂柳,容貌清秀,倒似一朵惹人憐愛的小白花。
他想着想着,竟然膽大包天真的将手搭在了月娘的肩膀上!
如此放浪形骸地舉動瞬間點燃了月娘的怒火,“你要作甚?!我可是你兄弟的遺孀,你休要作孽!”
方熾扔了手中的立香,上去便将月娘攔腰抱住,咂嘴淫、笑:“作孽?呵,我方熾也不差這一樁孽事!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既是我兄弟的遺孀,何不跟了我作小,同我帳中逍遙快活?!”
月娘雙目怒睜,方熾這厮行徑如同禽獸,她一面拼命掙紮,一面騰出雙手使勁捶打方熾。
“方、方···熾,蒼天有眼,你輕薄弟媳定會遭報應的!”
方熾毫無人倫綱常,月娘的羞辱對其毫無作用!
方熾懷中軟人沁香,他不管不顧,口中直喘粗氣!
他正欲一親芳澤之際,門外卻傳來走動的聲音,接着便傳來人聲。
“月娘,你在裡面嗎?”
月娘一聽是大嫂柳莺的聲音,她見有機會,就在方熾愣怔之時,她用力推開方熾,奪門而出!
“诶,月···”
柳莺見月娘急匆匆地而且神色慌張,逃跑似的離開了院子。
柳莺與丫鬟帶着疑惑彼此相視一眼,二人正困惑的時候,方熾則卷了門簾從靈堂出來。
柳莺瞅了瞅方熾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知咂沒咂出其中的緣由,她隻管問了方熾一句—怎麼還不去後廳。
方熾則吸吸鼻子,隻是習慣的應了聲“這就去”。
說罷,便甩着袖子去了後廳。
丫鬟秀兒狐疑的望望方熾的背影,然後轉轉眼珠,随即禀道:“适才二少奶奶慌慌張張打裡面出來,而這···大少爺?他們莫···不是···”
“放肆,斷不可渾說!”柳莺立刻制止了秀兒。
片刻,她神情漠然地繼續道:“走吧。”
·········
月娘逃似的回到自己房中,轉身就撲到了床上,她像是蒙受了千古奇冤,腦袋伏在被子上嗚嗚哭啼,直至哭的哽噎。
日央時分,賓客散去。
此刻,方家兒孫們都在老太太的房裡。王媽媽先是侍候老太太喝了參茶,接着又伺候她淨面漱口。
一番周到服侍,老太太倚靠在榻上舒服的喘口氣。
她看了看兒孫們,接着傷感地說:“老天爺呦,我好端端的兩個兒子作甚就剩下這一個了?!熺哥兒端的可憐啊,年紀輕輕便去了···”
“老太太您萬不可再傷心了,這剛治了熺哥兒的喪事,您若再大悲大落這身子骨可吃不消啊!”王媽媽寬慰道。
“娘,王媽媽這話說的不錯!”
方熾坐到跟前,“咱們方家還得指望您來支撐門庭呢!還有啊,您長孫希哥兒如今還是稚齡,這以後也得指望着老祖宗您來監督學業!”
老太太聽罷倒是心寬些,乃說道:“咱們慶陽方家累世大家,可惜宗脈一直三代單傳。自古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你和莺兒應趁着年輕多生幾個,子孫興旺,宗脈方能延綿!”
柳莺聞言臉上露出笑容,“母親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