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趙煜從容，他對上鄭達的視線，口氣溫和地說道：“這位是？”

“這位是鄭達鄭先生，乃是奉縣城中有名的大善人！”劉緒廷介紹道。

趙煜又點頭，“哦、哦，鄭先生好！”

“趙大人您客氣了。”鄭達又作揖道。

此時，劉緒廷瞥眼趙煜這副吊兒郎當的樣，不覺鄙夷，但面子上還是一副溫潤，“賢弟啊，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去辦正事要緊。”

說罷，劉緒廷剛要吩咐下人準備車馬，鄭達卻搶先開口道：“不如二位大人就乘坐小人的馬車吧，小民的馬車就停在外面。”

劉緒廷、趙煜二人相視一眼，都點頭贊同。

·············

日頭正烈，熱風如燒。

趙煜、劉緒廷、鄭達三人坐在馬車裡一路無話。

亂葬崗遠離城鎮，馬車行了一段路，到了一處荒敗之地。三人下了馬車，見前面不遠的地方有成片的無主孤墳。

活人白天到此，都感覺脊背發涼。

劉緒廷站在前面觀望差役挖墳，趙煜、鄭達二人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

此刻，趙煜端着胳膊踱步，他瞄了眼站在旁邊的鄭達，“張三死前曾去過德通玉器行進貨，不知鄭先生是否還記得？”

鄭達面對趙煜的突然一問，心中犯疑。

“小民對張三的名字有所耳聞。”

趙煜皺眉，“此話怎講，什麼叫有所耳聞？”

鄭達道：“小民雖然是德通玉器行的老闆，但平時經營店鋪的人都是夥計，小民隻是偶爾去鋪子。”

趙煜又看看他，然後咧嘴笑笑，也不知可否。

他心中卻如明鏡一般，這鄭達明顯是在說謊，趙煜還記得當日的調查，那個小夥計曾說過張三與掌櫃的似乎發生過争執。

趙煜又道：“可憐這張三死于非命呦···”

鄭達仿佛出感覺他話裡有話，這個趙煜并非等閑之輩，如此一番說辭，他定是懷疑到自己身上去了。

“趙大人說的甚是，可歎張三命薄！”鄭達歎道：“他若不是去小店進貨，随身帶了大量玉器惹人眼目，也不至于遭楊财來劫殺，橫死他鄉！”

“哎···可悲啊···”鄭達連連搖頭。

·········

看棺人指認出張三的墓，宋主簿便命人開始挖掘，數十鐵鍁下去有了結果，矮坑裡出現了一卷草席。

還未打開草席，在場的人都聞到了一股鋪面而來的腐臭味。

宋諱朝着劉緒廷喊道：“大人，挖到了！”

幾人聞聲便來到矮坑旁邊。

一股刺鼻的臭味直鑽天靈蓋，趙煜捂着口鼻并強忍着惡心，望向張三的屍體。

撥開屍身上的草席，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呈現在大家面前。劉緒廷此刻再也挺不住，他跑到旁邊嘔吐起來，心裡則是問候了趙煜祖宗十八輩。

這趙煜表面是船頭坐得穩，不怕風來颠。其實他心裡也膽兒突。

宋諱喚來旁邊等候的仵作，準備讓他下去驗屍。

許是時辰剛剛好，而這會兒，興兒拉着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頭出現在路口。

“少、少爺···我、我們···來了！”興兒高聲喊道。

二人氣喘籲籲地來到幾人身邊。

宋諱這才看清老頭是誰，原來是已經回鄉養老的杜仵作，而杜仵作的驗屍技術乃是一絕。

宋諱心中暗暗一驚。

趙煜顧不得讓杜仵作行禮，就吩咐他趕快驗屍。

杜仵作将家夥什準備好，跳下坑内，開始驗檢。

鄭達見狀，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驚慌，沒想到趙煜在自己面前唱了一出瞞天過海計。

趙煜全神貫注地盯着驗屍，不自主地捏把汗，暗歎：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

杜仵作丈量了屍身的高度，長約五尺八寸（173），屍身雖已腐爛，但也能看出死者生前是個身量中等健碩的人。

杜仵作蹲在屍體旁，仔細查驗着。屍身極度腐敗，外傷痕迹已然檢驗不出。

趙煜用衣袖捂住口鼻，上前問道：“杜仵作，你可能查出死者死因？”

杜仵作查驗的極為仔細，他檢查着死者的骨骼，當他檢查到死者頭顱時，杜仵作忽然發現張三的喉結以下四寸處已經斷裂，再看舌骨也是斷裂的！

這時，杜仵作已然心中有了斷論，他起身禀道：“禀二位大人，死者舌骨、咽喉軟骨（甲狀軟骨）均已斷裂，由此可斷，死者生前系被他人掐死的！”

話音未落，衆人一片嘩然，劉緒廷急着反駁，“你胡說八道，滿嘴胡話，張三就是被他人用刀捅死的，何故又是被掐死的！”

此刻，鄭達也不在淡定，他跑過去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