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趙煜、興兒主仆二人去了奉縣衙門。
二人剛到縣衙門口就被門房告知劉大人今日沐休。人此刻并不在衙門。
聽罷,主仆便離開衙門,随即轉上大街朝劉府去了。
路上,興兒臉上帶着不悅,罵道:“劉緒廷這厮做人真不地道,明明是他辦事糊塗,給旁人留下爛攤子!如今他反倒拿上喬了,大熱天叫咱們來回跑!”
趙煜聽興兒的抱怨倒沒有說什麼,隻是一直往前走。
二人轉了一圈到了一處大宅門口,擡頭見門匾上寫着“劉府”二字。
家丁見到是趙煜,随後進去禀告。
須臾,二人被請進院内。
家丁待奉茶後,便躬身退下,則留主仆在軒廳内等候。
房間内的布局南北舒展,牆上正中的位置挂着一幅書法寶帖。
二夫人正伺候劉緒廷穿衣,兩人調笑間,就聽見管家在門外禀告—趙煜來了。
劉緒廷一聽是趙煜來了便上了火氣,開門後沖着對等候在門口的管家說,“讓他等着!”
管家見老爺這番态度,立刻躬身自退了。
過了快有一炷香的時辰,還不見劉緒廷的人影。
興兒一會兒坐下一會兒起來,他不耐煩地道:“我看這個劉緒廷根本是故意如此的!”
這時,婢子又過來重新為他們換了新茶。
“你家老爺平時就是這麼教你們待客的嗎?!”興兒一面說面觀望,“你再去通傳一聲呀!”
趙煜依舊未說話,他的眼睛正盯着廳堂外的花園。
這時,他見家丁引着一名身軀偉壯的男子穿過回廊向後院走去。
·······
一行人穿過回廊來到後院,來到劉緒廷的書齋。
“小民鄭達拜見劉大人!今日諸多打擾,望乞大人見諒!”
劉緒廷正端坐在案前忙着謄寫什麼,他聽見聲音,擡頭見到鄭達,忙道:“呦,是鄭先生來了!”
劉緒廷起身,示意下人上茶。
他笑道:“不知鄭先生今日來府中有何貴幹呐?”
鄭達望了一眼劉緒廷,乃恭敬道:“小民去衙門送糧草,本想親自交給您,但不成想大人您今日沐休,不得已,小人才貿然來到府上打擾您!”
“糧草?什麼糧草?”
鄭達抱拳躬身,“回大人,如今是三伏熱天,官爺們每日公差忙碌,想來定是身體困倦。于情于理,小人也該準備些糧秣。”
“哦?哈哈···”劉緒廷笑道:“先生慈善好施,每年給衙門捐奉!本官十分欣慰,今日本官也替下他們向鄭大官人道一聲感謝!”
鄭達一副受寵若驚地模樣,急忙說道:“區區一等小事,劉大人您言重了!劉大人勤勉為公,堪如奉縣百姓的再生父母,我等鄉紳更應銜環結草,為大人分憂解難呐!”
此番話語,劉緒廷聽了極為受用,他笑着伸出食指點點對面的鄭達。
二人笑談之際,門外管家又來禀—趙煜還在廳堂等候。
這時,劉緒廷不耐煩地回道:“催什麼催!告訴他—本官即刻就去!”
鄭達聽到劉緒廷訓斥的口氣,便道:“看來趙大人是找您有急事,要不,大人您還是先去看看?”
“哼,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他是吃飽飯閑嗑牙——沒事找事!”
劉緒廷起身,反剪雙手,“你知道他要幹什麼去嘛?!他是要去挖墳!挖張三的墳!他要開棺驗屍!”
“啊?張三被殺這事兒小民也有耳聞···”鄭達擰眉問道:“此案還有什麼可疑之處?難道不是楊财來見财起意殺人越貨?”
“此案是您親手查辦,證據确鑿,趙大人還有什麼可查的?!”
劉緒廷似找到了知音,本想還要繼續宣洩,但又想到趙煜畢竟是恩師的侄子,做事不能太絕,于是長籲一聲,轉身去廳堂了。
鄭達收了谄媚的表情,也跟着劉緒廷出了房門。
·······
此時就剩趙煜一人在廳堂内等待。
适才空閑,趙煜對興兒耳語幾句,興兒便獨自離開了。
回廊外傳來腳步聲,接着就見劉緒廷幾人進來了。
“唉呀,子壬賢弟莫怪為兄來的太遲啊!”劉緒廷倒不客氣,上去拍拍趙煜的肩膀,“為兄一直忙着謄寫公文,所以便一時忘記了時辰,故此怠慢了賢弟!”
趙煜轉轉眼睛,笑道:“劉兄勤勉治事,理當如此!”
“來人啊,傳令下去,讓宋主簿帶幾個差役去義莊,務必叫看棺人找到張三的墳墓!”
差使即刻領命而去。
趙煜笑着點點頭。此時,他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在劉緒廷身後低眉侍立的人身上。
這會兒,鄭達也察覺到一種異樣的視線,他随即走上前來,沖着趙煜屈身作揖,“小民鄭達拜見趙大人!”
說着,他慢慢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