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侍從帶進來一個二十多歲,身形颀長,面容俊秀的男子,低眉順目進了雅間,立刻向二位大人行禮。
劉琛示意他起來,不過在他擡頭的一瞬間,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失聲叫道,“是你,你是····趙煜?!”
“大膽高鳴!趙大人的名諱豈是你能直諱的,快快跪下!”馬捕頭推搡着他。
趙煜見到他也蓦地一驚,随即恢複,“哈哈···诶诶···無妨···無妨!馬捕頭莫要無禮,快将高先生攙扶起來!”
馬捕頭又聽探子回報,這厮已經從寺廟搬回了驿站,加上之前的調查,心中憤恨,便薅住高鳴的胳膊,一把将他從地上架起來,此時,高鳴不免吃痛,直“哎呦”兩聲。
“原來是高先生,你我多時未見,如今你已然大不一樣了,哦,原來錢員外今日贈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為了舉薦高先生···”
此刻,高鳴對上趙煜的眼睛,他眼裡竟然流露出一絲緊張與惶恐,面容蒼白。
劉琛開始有些疑惑,随後便聽出了弦外有音,“,莫非賢弟你已經認識這位先生了?”見趙煜笑着點點頭,又繼續道:“既然高先生不是外人,便也同我們一起吧!”
錢泰咧嘴谄媚一笑,這話正對他的心意,便示意高鳴趕緊謝恩,此時卻見他一副呆愣的樣子,不禁狠狠地瞪他一眼,趕忙拽着高鳴施禮。
席間,高鳴裝作不經意間瞟了眼趙煜,見他一直與旁人談笑風生,似乎并沒有要與自己說話的意思,局促不安地情緒稍稍緩解。
酒過三巡,各位賓客已盡了宴酣之樂,有的已經不勝酒力,錢泰怕在二位大人面前出醜,遂與高鳴先行退席。席間還剩下一個賓客,觥籌交錯之際,其中叫韓彬的員外醉醺醺地笑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這個高····鳴就是錢府招上來地上門女婿!嗝···高鳴本是個窮酸秀才,窮困無托,在外擺攤作畫權為糊口···”
“錢員外是城中最大的綢緞商,家财萬貫,高鳴這個酸秀才如何攀上了這門親事?”劉琛來了興趣,問道。
“劉大人有所···不知···”韓員外悄悄說:“錢泰并非善類,若不是有利可圖,哪裡會提攜如此窮酸的秀才?這錢泰千金還是個未出閣的老姑娘,閨名錢雙燕,相貌十分醜陋,身材肥碩,卻喜歡美男子···原本也有男子主動與錢府攀親,但礙于那錢小姐的面容和跋扈的性格,漸漸也無人上門提親了。據錢府傳出的密事,這錢小姐不似其他小婦人那般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卻喜歡外出抛頭露面,逛街偶然間竟看上了那街邊擺攤的俊朗的高書生,于是就有了向其訂購畫作,這一來二去,高書生便自由出入錢府了····”
話聽到這兒,趙煜的心有些激動,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高鳴犯罪的動機已然出現。此時,趙煜滿腦子琢磨的全是公務,仰脖将盅裡的酒飲盡後,立刻對李琛耳語幾句話後,便帶着馬捕頭急匆匆的退席。
劉琛将趙煜送到大門口,他随即立了一會兒,笑盈盈的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巷。
趙煜回到內衙已經有些晚了,今日夜宴上喝的酒反而将他刺激的亢奮,沒有半分睡意,開始翻閱宋宛瑩的驗屍記錄,仔細看,“頭部遭受鈍器數次擊打,腦骨斷裂緻死···隻是案發現場并未找到兇器····另外作案過程又是如何?”趙煜自言自語的搖頭,似乎又想不通了,忽然,他又聽到了打鼾聲,順着聲音看去,原來馬捕頭靠在椅子上已經鼾聲如雷了,趙煜不禁好笑,幹脆卷了本書,就朝他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到馬捕頭的臉上,“嗯?!是誰,是誰砸我!”
“滾!滾!滾!滾回你的床上會周公去,好嘛,你家大人從這兒研究案情,你卻在睡夢中忘乎所以!”
馬捕頭撓着頭,憨憨的笑着,忽然湊到趙煜的跟前,咬着耳朵道:“大人你究竟做了什麼風月錯事,每日竟會如此愧疚難安?”
趙煜為想到自己随口編的胡話,這厮居然信了竟然還能問出口,不禁,臉色漲紅,隻吐出三個“滾”字。
二人拌嘴之際,忽聽下人敲門,得到允諾後,青娘便端着醒酒湯進來了。
“大人,老夫人怕您夜宴上貪杯,早早便吩咐奴婢準備好醒酒湯。”說罷,放下東西後,轉頭又對趙煜說道:“已經三更天,大人還是早些休息,如今立秋,夜風微涼,大人晚上不要着涼···”
青娘的聲調輕柔,趙煜覺得甚是舒服,點頭答應了。
待青娘離開,馬捕頭又說道:“青娘要是在長得美豔些就好了!”
此話一出,趙煜忍不住給他個白眼,“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