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側肩，似乎是要去傾聽女孩說話。

對方正要開口，另一個身材高挑，着裝甜美的女孩走過來，她旁邊的男生幾乎都沸騰了：“喬夢璐！是喬夢璐！”

喬夢璐看起來比高中時更精緻了，氣質和容貌都發生了些改變。

眼睛更大了，鼻梁更挺了，臉更小了，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任何毛病，身材更是，一把纖腰袅袅……

她以前高中時很大喇喇，走路風風火火，與甜美的臉不太相配，此刻卻算得上是優雅而風情萬種。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網紅明星。

喬夢璐走到金惑面前，用做了精緻美甲的手遞給他一瓶水。

金惑接了，勾了勾唇：“怎麼才來？”

“很遲嗎？你以前可不會這樣，怎麼突然怕我欣賞不到你打球的英姿了？”

喬夢璐莞爾，調侃了他一句。

金惑微微彎腰，在喬夢璐耳邊說了句什麼。這樣近又公開的場合，旁人自然很容易認為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雙馬尾女孩見狀，一臉失望地扇了扇風，吐了個舌頭後溜走了。

“哎，名花有主啊。”

“好吧，名草有主了。”

是男女兩邊愛慕者的歎息。

我沉默地看着他們，直到周韻傑大跨步過來，将我拉過去：“别東張西望了，知道你很少看球賽，也不用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嘛。來，坐我這個位子上~這角度還能欣賞那邊的啦啦隊，都是大長腿，看見沒？”

下半場開始了，難得看一次球賽的我，目光追随着兩邊奔跑的身影。

明明應該給周韻傑加油助威，但我總是無可抑制地望向金惑。

他上場并不多，但隻要一上場就會将整個籃球場變成自己的主場，堪稱所向披靡，炸出觀衆席上最精彩的歡呼聲，尤其是女生的。

我隐隐意識到，雖然他還是他，但發生了一些改變。

他身上開始多了些不經意的距離感，比起以往的吊兒郎當和桀骜飛揚，氣質冷峻了很多，令人覺得陌生。

不，或許是我看向他時，眼底蒙了霧氣的原因。

因為有金惑的加入，松大赢得很理所當然，直接比洛大多出了11分。

雖然這邊輸球了，但周韻傑作為替補上場卻搶到了一個籃闆球，又投了一個三分，表現很不錯，他也很開心。

比賽結束後，金惑很快就跟着喬夢璐一起離開了，他似乎有急事。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和周韻傑一起出體育館，他還在回味方才的比賽，時不時對着空氣投幾個球：“哎，松大隊那個小前鋒真不錯，我挺欣賞的，那哥們據說兩個月前才入隊——卧槽，好閃亮的蘭博基尼，天啊，能不能讓我當一回有錢人！”

他朝我指了指停在體育館旁的一輛蘭博基尼跑車。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從我的角度隻看到車，但周韻傑臉色一下子變了：“啊？是他啊——天殺的，這哥們人生赢家啊，還開蘭博基尼，為什麼好的都被他得了，又帥又有錢還有美女陪着！”

他在我身側幹嚎。

正巧，提着奢侈品包踩着高跟鞋的的喬夢璐過來了，她的存在又引起了一身轟動。

她拉開那輛蘭博基尼的車門上去，駕駛位上的車主終于露出了臉——那人換了一身休閑街頭潮流風的打扮，晚霞的流光令他的面容極不真切，英挺如石膏所雕。

那赫然便是方才令我心神不甯的金惑。

他剛好也轉頭，再次與我四目相對。

而跟先前一樣，他像是根本不認識我一樣地再次撇頭，直接一踩油門，将車開走了，隻留下路人的豔羨聲。

梅開二度。

晚上的美術課，我難得走神了。努力把精神集中起來，卻還是不免想起金惑那冷淡的眼神。

八點鐘上完課的時候，我接了個電話，是兼職的酒店的同事小陳打給我的。

她告訴我說她今晚有事請假了，問我有沒有時間，說今天那邊很忙，有應酬宴會。

小陳是我在打工時候認的農村女孩。某天，我因為不身體不舒服靠在洗臉台旁休息，她看見了，主動過來，得知我生病後，下午要休息的她給領班的提了換班的事，那天她代我。

那之後，我們便熟絡了起來。

我有事，她代我。她有事，我自然是願意幫忙，趕到打工的酒店時大約八點半，見那裡的慶功宴正要開席。

見到燈箱裡顯示的标語時，我幾乎是眼前一黑，一層包廂居然正好是大學籃球聯賽松華隊的慶功宴。

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人，有一些面孔确實是場上的隊員。

我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我當然希望金惑能過來，我想再多看看他的臉。另一方面，卻又暗暗不希望在這樣的場合與他相遇。

但他還是來了，畢竟，他是松大隊的大功臣。

而且，是和喬夢璐一起來的。

而我上菜的第一桌便是他們的包廂。

“服務生，來點一下這裡。”

金惑正低頭看手機，坐在他身側的喬夢璐歪頭去看他的屏幕，随手招呼我。

我硬着頭皮上前。

“哇，好漂亮的小哥哥~”

我聽見包廂裡有女生“嘶”了聲，是個留着空氣劉海紮雙馬尾辮的女孩，很日系風。她一直盯着我，又說：“帥哥，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我還不及說話，聽到“帥哥”二字的喬夢璐擡頭，正好看見我了。

“葉樞念？！”

她聲音的分貝一下子高了。

他身側的金惑也倏然擡頭。

我按捺住狂亂的心跳，硬着頭皮說：“你好，先生，您能讓一下嗎？我需要從那邊過去。”

那一刻，他目光又與我對上。

漆黑的瞳孔還是無波無瀾，冷靜得仿佛隻是一顆玻璃球，我猜不透他的情緒。

很快，他第三次撇頭，權當我是空氣，但還是起身給我讓了路。

“诶，金惑，你怎麼不打個招呼？你高中不是跟他玩得挺好嘛。”

我聽見喬夢璐說。

“誰？”金惑蹙眉。

“葉樞念啊！”喬夢璐大聲道。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忘了。

這是大學重逢時，他對我的第一個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