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織織漫無目的地赤腳走着,看見了不遠處的維和部隊成員。她剛幹涸的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地湧了上來。
她激動地朝着他們的方向走去,想要去尋找她那個缺失的六年。
“你好……請問隋年他……他……”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童織織張着嘴啊啊地看着那個人。
“隋隊一定會沒事的,他福大命大這些年這麼多事情都扛過來了,相信他這一次一定也——”說話的人名叫林佑,是今年剛被派遣加入維和部隊。他此時也哽咽起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童織織皺着眉,硬生生地把眼淚憋回去。因為她知道,如今這個處境她必須穩定好所以人的情緒,不能自己先垮了。如果自己都垮了,那這些等着回家的人也都漸漸會失去回家的希望了。
她擦了擦臉,伸出手拍了拍林佑的肩膀。隻是一秒,她邊收回了手轉身回去,剛走幾步就傳來林佑質問的話語:
“你有沒有喜歡過他!有沒有喜歡過他!哪怕隻有一點點!”
童織織并沒有轉身,隻是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林佑見她這反應,不免有些着急,他又繼續道:“我見過你!我們隊長把你的照片放在胳膊上的徽章夾層裡,别人放的都是家人的照片,隻有他放的是你!”
“童織織!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他!”
身後林佑的聲音愈發地嘶啞,他似是一定要讨個說法般。童織織沒有搭理,帶着滿臉淚花回到隔離出來的小空間。
她急匆匆地逃離,本以為自己的背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可是腳下的步子卻出賣了她。
林佑站在原地看着慌亂的背影,他忍住脾氣,想起了隊長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佑子,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保持冷靜,别忘了我們的職責,别忘了我們身上的這件衣服和心中的那面五星紅旗……”
林佑擡頭看着破敗的鋼筋混凝土天花闆,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看着周圍一個個害怕又無助的眼神,他抹了把臉低着頭離開。
童織織正在屋裡收拾自己的行李。她深知,現在的醫療資源十分地緊缺,她不能因為自己占用了公共資源。
她把自己的随身衣服都塞進了一個背包裡,把行李箱空了出來用于攜帶重要物資。床腳的牆上挂着一個破碎的鏡子。童織織靠近,看着鏡子裡狼狽的自己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喜歡你的……喜歡你的……”
隋年的喜歡由一開始的沉默到洶湧,亦如飓風般愈演愈烈。原來在她喜歡隋年的時候,隋年也悄悄地挂念着她好多年。
童織織能夠正常工作之後陳策就把工作大緻和她說了一下,還順便帶她認識一下基地裡的人。
“大家快過來集合!給大家介紹介紹我們隊伍的頂梁柱!”
童織織被圍在中間成了人群中的焦點,雖然已經很多次了,但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這位是童織織,是我的小師妹,這次的撤僑活動她也是主力。大家可别看她年輕!她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
雖然陳策做了解釋,但那些人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作為隊伍的主力。
童織織看着人堆,自然也能明白大家的疑慮,她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從陳策手中奪過擴音器。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掃視着所有人:
“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疑慮,我知道無論我再怎麼說你們自然都不會打心眼裡相信我,接受我。
如果我以外交部一等秘書的身份都不足以證明我自己,那麼我想請問,國家一級自由射擊手,自由搏擊運動員,國際散打協會會員,網絡防攻專業類博士……”
她頓了一下,犀利的目光掃過面前所有質疑她的人,側着頭看着他們。“不知道這些能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語落,原本嘈雜的環境一瞬間安靜起來,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童織織。而童織織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将擴音器塞回陳策手裡,從容地離開了。
一群人被一個黃毛丫頭的話打得臉疼,自然有些不太好受,今天這個梁子也算是結下了。
當然對她有意見的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年齡,當然還有她的長相。但童織織對這些其實并不感興趣,她并不在意别人怎麼去看她,她隻要做好自己應做的工作就行了。
“诶織織啊,你剛才說的真的假的啊?”
“當然假的了,得先讓他們安心吧。”童織織輕聲回答。
她回到自己的鋪蓋旁準備休息一下,可她的屁股剛碰到被子,就被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她看着許久沒有發來信息的手機,不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