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池連盡便住在了彷月居,羅珠幾乎每日會準備好一日三餐以及清掃各個屋子。時不時還總見她在四處修剪枝桠,舒心惬意。
這日兩人照舊于後院對武過劍,剛稍作歇息坐下喝了杯茶,紀無念便大步踏了進來,薛沉雪随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這就又練上了?看你倒是費心,最近恢複得如何?”
他毫不拘謹地坐在了石桌前,撸了袖子準備給自己倒茶。池連盡眼見他來,忙站了起身搶了茶壺給他沏上了。
“勞師父惦念,弟子已無礙。”
說着還微鞠着躬,面對紀無念如此直白的關切之語,他低矮着面龐,似有些受寵若驚。但餘光瞥見他身後的薛沉雪,不由得眉頭抽了一下。
“我這個女兒啊,資質愚鈍,讓你費了不少心力吧。”
紀無念舉着茶杯道,玲珑剛歪起了眉毛氣不打一出來,他便又開口提了,“現如今我侄兒也忙完了山莊大部分事務,有他過來幫忙指導玲珑,你也可以不用太過受累,免得對傷勢恢複有所影響。”
薛沉雪聽罷,隻躊躇了一瞬,還是上前跨了一步端禮。
二人聽完也立起了身,玲珑暗道果然是來給他寶貝侄兒助攻來了。
池連盡收起了先前眼裡的觸動,仍舊拱手行禮:“一切全憑師父定奪。”
“既然你已無礙,可還記得你答應過為師一事?”
“弟子當然記得。”
池連盡穩住心境,兩步便立在了庭院之中,拔出長劍環執于手。
說來紀無念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注意過他的武藝進展了,這番确值得他靜下心來好好領略一下他這個親傳大弟子的天賦絕學。
玲珑托着腮吃了一口她爹帶來的君饴閣最上等點心,眼瞅着池連盡在落葉的中央比劃起來。
不論第幾次看他使劍,仍免不了心中贊歎,那肉眼可見的深厚内勁強化了他手中的長劍,于曆曆劍招之中漸漸掀起氣流湧動。
泛起的氣波紋路讓飛舞的落葉都避恐不及,隻是險險擦過都要被其粉身碎骨。
紀無念手舉着茶杯細細凝望,眉頭越蹙越緊,渾然不覺茶水都已經涼透了。
想不到這家夥武藝竟已到了這般境界……
玲珑又瞧了眼薛沉雪,他也端坐一旁,正襟危坐,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就在這一瞬的分神,耳旁呼嘯起尖銳的風聲,隻見池連盡旋身劈出一道強勁無比的劍氣,蠻橫撕裂開地表,直直剜向了遠處的山石。
在一陣碎石飛濺和塵煙彌漫之後,留下了近兩尺寬的裂痕。
果不其然之前那道裂紋也是他劈的。
紀無念此時可謂是心情極其複雜,沉寂半晌終于還是笑着鼓起了掌來。
“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弟。此劍可有授名?”
“回師父,此劍名為一念一殺,是弟子于兩年前所悟。”
池連盡拱手答道。
紀無念面上含着幾分欣慰,歎了口氣:“我樓中也算出了一位正兒八經的極武了,總算不負恩師所托。”
玲珑聽着心裡也不禁替沈绯間感到一絲不平。
這幾年來沈師姐雖身懷絕學,卻因不通武藝總是被前輩們排除在極武之外,她平日總一副沒心沒肺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她内裡到底幾分辛酸可能也無人知曉。
池連盡收劍向紀無念行了一禮,回到桌前坐下。
“你重傷初愈,現下可有不适?”
池連盡聽罷心頭一暖,又拱手道:“多謝師父關心,弟子并無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