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白雪漫布在無妄峰上,在那皚皚的銀海之中,點亮了一簇火紅的燈光,那樣的光彩絢爛又張揚奪目。
原來是降雲樓中一對新人正結彩禮。
那一串串紅豔的燈籠挂滿了彷月居的屋檐,照亮晚空。無數賓客在院中集結,美酒飲宴,混着舉杯祝福之語,好不熱鬧。
而彷月居的正門,立着一對如花美眷,着一襲火紅婚服,在衆人的簇擁之下含笑飲下交杯美酒。
薛沉雪獨自一人站在雪中,望着遠處歡聲朗朗的彷月居衆人,喝出一口白氣。
他總是這般格格不入,又始終不願離去。心中像空出一塊無底洞般在毫無止盡地汲取他周身的溫度。
他以往從未感覺到寒冷會像今夜這般蝕骨灼心,往前邁出的每一步都疼得他凍紅的指節止不住地顫抖。
玲珑一杯熱酒下肚,望了望身旁這個發系紅繩,一襲紅衣灼灼,俊朗不凡又含情入目的男子,一時心頭都暖洋洋的,興奮地又四處與人碰酒。
她仰頭飲下一杯又一杯,喝到幾分醺醉的,紅霞染上雙頰,明媚又嬌俏。
這時才隐約注意到那抹白氅青絲,光潔矚目的人影入席。
“薛公子怎麼這麼晚才來?”
池連盡掩飾了自己輕慢的笑意率先上前,對着薛沉雪敬了一杯酒一飲而下,對方卻舉着杯遲遲未有動作。
霎時賓客接連沉默相望,隐約感覺氣氛不太對付。
玲珑趕忙也過去敬酒,他半晌垂目不言,後才舉杯飲下,接着留下一句淡淡的祝詞,便轉身離開。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玲珑不免覺得心口抽疼,歉疚不已。
池連盡在一旁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隐隐感覺兩口氣似要喘不上來。他極力壓抑着,心痛卻又斂不住從眼裡透出來,便隻能忽閃着眼睫盡力遮掩。
玲珑回首瞧見他這般神情,一時間整顆心都揪起來了,于是暗暗大罵自己一聲該死,然後仰首攬住他的後頸深深吻住。
衆人紛紛嘩然,直到夜深才哄鬧着将這對新人送入洞房。
聽到屋外衆人接連散去,夜漸漸靜了下來,二人雙雙坐在床前許久無話。
玲珑借着酒意才緩緩開口:“你其實很在意薛沉雪的存在吧。”
這話入耳,隻見身旁人眉睫一顫。
“……在意……又能如何呢?”
再次提到這個名字,池連盡隻覺得胸口悶痛,卻又無能為力。
他也貪心的想要做一生一世一雙人,讓她的心裡再也容不下别人,讓她的眼裡也永遠隻有自己。
“我和他既然同時深陷同一個女子,那這份苦,也是我本就該受的。”
不止一次不止一天在患得患失,害怕她移情,害怕她變心。
正因為得到過才更害怕失去。
他垂首揉捏自己的指節,神色憂傷又無奈。内裡卻怪那薛沉雪實在太不識相,此人的性子若是有他的臉一半高傲也該知難而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