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雪讓玲珑把她所有習過的武學劍招都使了一遍給他看。

但隻兩盞茶的功夫便結束了，他撓了撓耳後，“……你就學了這些？”

玲珑收劍道：“我往日習武并不勤奮，無妄峰上下所有收錄武學一共三十三套劍招，我隻習了六套。”

……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薛沉雪這話隻敢悶在心裡頭講，這麼懶散的高武他也是頭一次見，不過也由此可見她着實天賦超群。

僅一個月的時間便可學會落雨無聲釘的招式，還有那招紀無念的睥睨一指間雖隻得皮毛，但聽說紀無念從未教過她……僅憑看就能領悟至此嗎？

“我應該怎麼提升？還需要多學些劍招嗎？”她湊過臉來問。

“劍招自然也是需要學的，你天賦很高，但同時需要提升的方面也相應多了不少。”

薛沉雪腦海内漸漸有了些許規劃，她學習絕學的天賦确實驚人，“但你若是能将沈小姐的落雨無聲釘和紀伯父的睥睨一指間學至五成，那比你新學二十套劍法都有用。畢竟絕學更是能受用一生的東西。”

玲珑忽地興奮起來，“那你看，我将來有沒有可能領悟自己的絕學？”

“你想成為極武人？”薛沉雪擡眼望她，緊接着又神情嚴肅，“這是很難的事情，不光靠努力也要靠機緣，此事強求不得……不過以你的天分，可以先從學習他人的絕學入手，得到更快的提升。”

絕學這東西就像上天随機所賜的恩典，誰也說不準誰忽然有一天就領悟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和個人的天賦有關系，就比如從不習武的常人是一定不可能會領悟絕學的，但沈绯間除外。

因為她不能說是完全不習武，隻是習的方向不同。聽聞她習武甚晚，基本功都打不牢實，于是另辟蹊徑專攻暗器，多年努力才得有所成。

不過習他人絕學雖然相對簡單，但不是自己的東西終是難以悟其根本，一般能習得七成左右都已是極限了。

所以絕學确實是會慢慢失傳的。

像玲珑這種樣樣都學個半桶水，确實離極武可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那你的絕學能不能教教我？”

她小鹿一樣的眼睛直盯着他看，看得薛沉雪心頭甚暖，忍不住的笑意在白玉般的面上綻放開來。

“你若肯學，我絕不會吝啬。”

他笑得可真好看，叫玲珑也跟着心花怒放了。

“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的流風回雪劍意與所習心法相關聯。你的憐照決與我禅心決相性差得太多，這招你可能學不了。”

他有些歉意着道，“但我家傳的扶風掠影步倒是可以教你，或許你日後會有大用。”

玲珑眨巴着眼，似是受寵若驚：“那不是你薛家的獨傳絕學嗎？家傳的東西也可以随便教别人？”

薛沉雪抿嘴腆笑：“你自然算不得别人，若你我成婚，日後我也是你紀家人了，教給你又有何妨？況且怎樣都比失傳要好吧。”

玲珑也被他逗笑了。

“你倒是想得開。”

“明日我去請紀伯父授我去傳武閣的令，選一些有益于你的武學劍籍……習劍一事你可以先找池公子。”

他這樣說着，眉眼卻略微顯澀，明明心裡很在意，卻還要強撐一副大度的樣子。

感情本就是兩個人的事，如今強加到三個人身上，怎麼都不可能會順心的。

可如果不這樣，他可能連這第三個人的身份都得不到。

玲珑看出他的心事，但也隻能默默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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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直到半夜才停下，滅了燈，玲珑撐在床頭望向窗外的月光。

心裡止不住地去想池連盡，從回來以後就不對勁，倘若他真的身體有恙，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去靈灸閣診斷？

還是說他覺得連劉師叔也治不好他嗎？

玲珑不禁聯想到一些話本裡的内容——他不會得了什麼絕症吧……或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中了什麼無藥之毒，命不久矣？？

“天哪……”玲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趕忙把頭蒙進了被子裡。

這一夜她都沒睡着，天才剛剛亮就彈坐了起來，穿衣服洗把臉準備上蒼瀾院去。

早間還有些涼，山間的晨霧都還沒散去，雲霧缭繞，朦朦胧胧将整個無妄峰襯如一片隐世之所。

她很少見到這樣的景色，但她無心欣賞，匆匆着走在去蒼瀾院的路上。

推開院門，池連盡正彎腰提着木桶在地裡灑水。

他此時隻着了一件玄色中衣，烏發微微淩亂，盡管略顯疲憊，卻依然緊緊吸引着玲珑的目光。

那條黑繩還綁在額間，點綴着他白皙的面龐，格外凸顯他精緻隽秀的眉眼，清冷溫潤如朗月狡黠。

他直起腰來，怔愣看着玲珑，“……師妹？怎麼起這麼早？”

玲珑鼻子一酸，促步走過去就開始淚眼婆娑，“師兄……”

她伸手攔腰抱住他，埋首在他胸前哭哭唧唧。

“……你，你怎麼了？”他一手提桶一手提勺，實在騰不出手來安撫她，隻能由她抱着。

“被你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