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連盡卻不減攻勢,對着薛沉雪正面出拳。
幾招極近的攻擊正好避開他的劍刃将他硬生生擊退了兩步,空中那柄被流風卷起的劍最後正落了在池連盡的手中,被他輕挽了幾周立在了身後。
“承讓。”
他微微鞠了一躬,及時收手了。
薛沉雪立穩了身形後,雙手抱劍也對他行了一禮,“多謝池公子指點。”
玲珑簡直要看呆了,“……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學到了!我悟了師兄!”
待池連盡收劍回來之時玲珑一個撲抱就挂了上去,然後一本正經地開始對着他情緒高亢起來。
“我劍脫手的時候,我就以為我輸了,原來還可以主動松手,再尋轉機!還有最後那手化被動為主動實在太高明了師兄!!”
她興奮地捧着他的臉,卻發現池連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讓她一時間喜悅之意也蕩然無存。
“……你怎麼了師兄?”
池連盡把她放了下來。
“……我……忽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情……”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卻被她幾步追上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不太對勁。”玲珑順着他的手一直摸到了他的脈門,“你的内息亂了……而且,你心跳很快,為什麼?”
他确實呼吸也比方才急了一些。池連盡掰開她的手指,笑得很勉強。
“是薛公子内力太強,我方才打得有些累,拜托你讓我回去歇息一下……”
他走得十分倉促,可玲珑即使再疑惑,卻也沒再阻止他。
“他很明顯是有事。”
薛沉雪走上前來,玲珑答道:“但他也很明顯不想告訴我。”
到底是有什麼事呢?他既不願意說,但她也該留個心眼。
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着,玲珑一直在門口駐足到看不見池連盡離開的身影,餘光見薛沉雪已從房中換了身衣服出來。
“我們繼續嗎?”她轉過身來,又準備往後院走。
“你不擔心他嗎?”
剛剛出了些汗,他素來喜潔,一向都會優先把自己拾掇幹淨。
“擔心有什麼用,他有意在躲我。”玲珑把叱霜小心收于房内,接着再次回到後院去,“如果我一定要弄清楚的話就得另外想辦法,但我不知道我應不應該違背他的意願去調查這件事。”
薛沉雪跟在她身後:“他似是身體有恙。”
玲珑聽罷,止步回頭,“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感覺到的,領悟流風回雪劍意後,我的五感都異常敏銳。”
玲珑微微皺起眉來,如此說來那在他身邊豈不是一點隐私都沒有?
“你繼續說。”
他輕阖起眼,似在回憶:“我覺察他内息紊亂,指節勁顫,似在忍痛。印堂口鼻發白,瞳孔混濁,應是寒氣入體。”
“……寒氣?”玲珑擡眼望向屋内,“我明日帶他去靈灸閣找師叔看看。”
回到蒼瀾院,他沉着身體推開門後便一頭栽了下去。
石闆地冰涼潮濕,可能是察覺痛感更甚,他又強撐着站起來,一路找東西扶着進房,踉跄倒在了床鋪上,整個身體蜷縮起來。
蝕骨鑽心的疼痛從左胸席卷向全身,連吸一口氣都似有鋼針在紮。
他痛得嘴唇發白,右手緊緊攥着胸前的衣物,脖頸青筋暴起,冷汗也開始蔓延。
僅僅隻是忍耐這股疼痛,就要耗盡他全部的心力。
“……為什麼……才一個時辰……”
他重重喘着粗氣,整個肩背也跟随着呼吸劇烈顫抖着。
一股慌亂襲向心頭——難道是清心散的效力正在減弱?他的身體開始出現抗藥性了……
那可太糟了。
吃痛地喘息正從他的喉中呼之欲出,被他死死咬在牙關之中,強迫着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整個房間除了窗外雨聲,靜得隻剩下呼吸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