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這道處決權,便隻有他才能獨斷這道絕殺令。那麼如此一來隻要他不動,這令便直接等于形同虛設,玲珑也不用再受血刃堂追殺了。
“不是吧?你立場這麼不堅定的嗎?”李子衾不禁懊惱一句,完了才發覺自己不該說話,忙捂嘴又縮了回去。
看到他的反應袁破竹真是滿意地不行,當即又笑開了,轉身過來看着他:
“你就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明日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又說着從袖中遞出一張名單來。
“這是這次東堂戰參與者的名單,以及對戰順序。”
梁青尢咻地從他手中抽出名單,在空中甩開來翻看,看完了以後又拿給了池連盡。
“所有參與者一共有三十八人,其中激進者十九人,中立者十人,其餘則是我的人。”
袁破竹将自己人指了出來,分别是天字第六莫少傾,天字第九龐莫非,天字十一呂送聽,天字十四年不壽,天字十七管得閑,天字二十黃岐山,以及其餘四個排名三十開外的。
但激進派排三十名以前的都有十人,分别排天字第四、七、八、十、十三、十六、十八、二十一、二十七、二十九。
說實話,若是實力與排名大緻相當的話,沒有池連盡,袁破竹光靠他手底下這些人,還真不一定搶的過這些激進派。
“我會通過戰場排序盡可能避免咱們自己人相遇,剩下的就要靠你了,你可是我最後的底牌。”
袁破竹眯眼笑着拍了拍池連盡的右肩,“對了,那十九個人裡,凡是你遇到的,一個都不要留。”
池連盡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把他的手扒拉開。
他真的非常讨厭這個人……
待袁破竹走後,三人之間沉默良久,還是梁青尢歎了口氣先開口:
“明日你真要去?”
池連盡其實并沒什麼信心,但袁破竹在此時加碼,讓他别無選擇。
“……前輩,你知道的……我來血刃堂的目的隻有一個。”
正說着,他又低頭悶咳了幾聲,緊蹙着眉頭似乎連忍痛都極為辛苦。
李子衾默默過去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口邊的血漬,并無言語。
“以你現在這副樣子,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梁青尢一甩袖子,忿忿道,“你想送死是你的事,老頭子我真是心疼我白花了這麼多日心力救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抱歉……前輩……”
他仰頭躺在榻椅上,阖住的眼簾正緩緩睜開,目光望着房梁,已然愈發淩厲起來。
“我保證,我一定會赢的……
這個絕殺令,我是非到手不可。”
梁青尢聽罷默然,于涼椅前坐下,拿起剪子處理起藥材來。
“那丫頭就這麼重要?”
“……是。”
隻聽他緩緩道出一句,那雙眼眸雖一動不動,但其中肅殺卻似沉入水底,隻留下粼粼波光含情溫潤。
“除此之外我别無他求。”
聽他這般言語,梁青尢卻突然笑了起來,搖搖頭對他甩了甩手指頭:
“哎……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有點兒意思。老頭子我生平最看不慣那些自诩多情的浪蕩子弟,滿口情情愛愛卻隻光說不做。你既有此決心我便由你,要是死了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夠硬!”
“……謝前輩。”
池連盡阖目輕笑一聲,這話不知是誇還是罵,但他心裡真是踏實了不少。
如今憑這副殘軀,還能再為她做點事情的話,即使因此而死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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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衾廢了好大的勁才把池連盡攙回了玄字館,又重新躺回了那張床榻上。
期間他一直不曾多話,做什麼事都蹑手蹑腳默不作聲,最後還是池連盡先開的口。
“……不要說出去。”
李子衾詫異地看着他,“什麼?”
“關于我的真名,你不要說出去。”
他說話已經很費力氣,但還是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的……紀小哥。我本來還想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來着……”
李子衾強顔歡笑道,接着趴在了池連盡的床邊,一雙圓圓的眼睛望着他,壓抑着内心的激動道,“小哥你真是那個降雲樓的池連盡啊?”
池連盡側目看他一眼,良久才阖目道,“是。”
“好吧,我就是确認一下,我不會多問的。”
他能知道這一點已經很難得了,絕對不敢再多問别的。
如果他真是那個池連盡,要參與東堂戰事,這個東堂主說不定還真能被他收入囊下。
“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點兒,我們再去做天字替位的交接手續。”
李子衾替他掩好被子,心裡淌出幾分酸澀來,感覺自己忽然被推開了好遠的距離。
自己在他面前突然變得微小了許多。
本以為他們會成為朋友的……可像池連盡這樣的人,真的會拿他當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