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段時日起,玲珑許久也沒再見過池連盡。總是被對方幾人以靜養為由拒之門外。
後來,紀無念在自家彷月居擴建了後院,修葺的十分别緻雅趣,是他專門開辟來給自己練武,順便教導女兒的場所。
這樣一來,她連去浮沉院的理由都沒了。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紀無念開始常帶她去百聞閣找閣主江佑鑒唠嗑。果不其然,這丫頭又迷上了閣内琳琅滿目的各類話本。
從那以後,不到幾年時間,那個浮沉院的俊美少年郎便埋沒在了玲珑的記憶深處。
再有印象時,這四位親傳師兄弟,都已經在無妄峰各自安置了住處,與玲珑之間也不過隻有幾次遠遠的數面之緣。
“我爹他瘋了吧?!”
玲珑确實聽說池連盡在那年的淩雲武試受了傷才閉門靜養,但至于為何受傷她是一點都不曾知道消息。
如今從他口中得知,自己親爹居然為了這點小事如此大動幹戈。看來他那時應該就已經開始替她規劃自己的人生路線了。
“看來是我害了你。”
玲珑微垂着眼簾,帶幾分歉意,“如果不是我幼時總纏在你身邊,你也不至遭此無妄之災。”
她說罷立起身來想要離去,原來一切的原因竟是歸咎于她。
想來這些天,自己險些又要害他一回。如今既已知曉,不如從現在開始就保持距離。
“不……我……”
池連盡局促地擡眼望她,那深邃的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讓人讀不清也道不明,隻細細與之對視卻能如潮水漩渦般将她卷入其中難以脫身。
他手裡緊抓着玲珑的衣擺才令她駐足,猶豫片刻之後似是終于想明白了什麼,将那雙原本複雜如深潭似的眼睛變得清澈透亮。
“我早于多年以前便心系師妹,如今也一樣。我從未變過,也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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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河鎮休憩了一晚後,玲珑早早就安排了一輛馬車,準備前往淩州安頓,希望盡快離開嶺南這個是非之地。
隻是那客棧的顧掌櫃正好也有生意要上淩州一趟,互相來去這幾回也算熟人多個照應,說什麼也要蹭上她們的馬車。
玲珑心想正好缺個車夫,于是口頭雖嫌,到底還是應了下來。
從天河鎮離開,按照馬車的腳程不出三日便能到達淩州。這一路上池連盡的狀态也還算不錯,看樣子那幾副藥吃得确實有用。
隻是打從那晚他表露心意以後,如今全然又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本該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叫玲珑好一頓摸不着頭腦,對着面前這個十二萬分貌美又“柔弱不能自理”的師兄,到底是饞好呢,還是不饞好呢?
現下反複對上此人的目光,幾番與自己對視都被他不自在地躲閃起眼神。那與幾分赧然相襯映的俊美面龐,真是叫玲珑怎麼看怎麼流口水。
經過這幾日尴尬獨處的一番沉思下來,玲珑還是決定抛開一切不去想太多,反正和薛家這個婚暫時是成不了了,橫豎都要先回降雲樓再做定奪。
大不了便是負責到底吧,悔婚一事她也一并承擔。
想好以後,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好靜下心來繼續沉浸美色。
順利進入淩州以後,顧生财順道給她們介紹了一家條件不錯的客棧,托他和老闆的關系還折扣出了兩間上等客房,也算是夠意思了。
與之分别以後,兩人便留在客棧整頓了幾日。池連盡已經将幾份飛書都送往了降雲樓,不論怎樣也該先在此待命,看紀無念對伐劍山莊突發禍亂一事做何态度。
玲珑除了每日照看池連盡按時喝藥以外,還要負責規劃盤纏,外出采購用物和藥材。
按照老梁給的藥方,從他那帶來的藥包吃完以後,就得自己再去當地的藥鋪重新購買了。
這天玲珑正準備外出置辦物品,池連盡居然主動要求陪同她一起出門。
看他這副走三步路要喘兩口氣的樣子,玲珑真想讓他歇歇算了。
“你這能行嗎?還幫我提東西呢,你别半路走大街上歪下來,我可駝不動你啊。”
池連盡見她不太情願,連哄帶拽地拉着她出門:
“師妹放心,我要是倒了我肯定自己爬回來,絕不拖累你。”
話是這麼說,玲珑片刻間已經打算好待會兒如何找人把他送回來了。
兩人上集市采買了些藥材和吃食,池連盡在身旁竟然還真能幫她提些物品,步履雖慢但還算穩健,隻是氣息偶爾還有些不順。
他到底傷情如何究竟好了幾分,玲珑是真不太能摸得清楚,會不會又是在硬撐?
正在玲珑全盤注意力都留在打量這個師兄的時候,他走在前頭忽然停了下來。
“師妹,你再逛逛,我差不多該回去換藥了。”
他對玲珑說完這句,還沒等她回答便自顧自快步走起了回頭路。
方才說這話時,他眼神明顯瞧準了某個方向,而不是像往常一樣看着自己,這般着急的樣子實在是可疑。
玲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這是要背着她去哪裡?
他現下不能動武,要是遇上什麼危險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