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們回來了啊~”
光芒散去,艾希看到此時眼前的光景:
布瑞斯癱在沙發上,上下搖晃酒瓶,把最後半滴紅酒倒入口中,最後還沒盡興似的伸出尖舌頭舔了一下瓶口。他抓了抓已經亂到不能再亂的一頭卷發,眼下和兩頰一片酡紅,想站起身,卻又一灘爛泥般癱倒下去。
艾希見他如此,心裡暗叫不好,看看四周,果然如她所想,客廳一地狼藉暫且不說,廚房的櫥櫃被翻了個遍,碟子、杯子、碗筷,能砸得都摔得粉身碎骨,看不出原樣,還有所有的家具全都換了個位置。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布瑞斯腳上卡着的水桶原來應該在廁所吧。
艾希眼前一黑,接着雙腿發軟跌坐下去,被伊斯扯着胳膊又拉了上來。
她欲哭無淚,心想自己的腦子是什麼長得竟然讓一個惡魔幫她看家,真是瘋了。這下她親爹回來要怎麼交代,隻有催眠他,讓他以為這是自己磕嗨了之後做得她才能逃過一劫吧,畢竟這種事情他也不少幹,隻是很少幹得這麼驚天動地。
人終究無法戰勝惡魔,艾希宣布,在醉酒拆家這方面,布瑞斯完勝他爹。
布瑞斯眯着眼睛觀察着兩人,在确定沒有第三個人之後問道:“塞爾西呢?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他神情好像有些失望,但還是嘴賤地說道:“你們應該還記得契約的内容吧,先說好,沒見到她之前我不會解除咒印哦。“
艾希此時眼神有些迷茫,連帶着耳朵都有些不好使,布瑞斯剛剛的話對她來說好遠,什麼契約?什麼咒印?她現在一個也顧不上,隻想把一切都收拾好,順便把布瑞斯也收拾了。
把他像臭抹布一樣揉成一團,塞回地獄,最好是送到貝利爾那裡,讓他替自己好好教訓他。
伊斯見她這樣不免擔心,心想自己等會兒留下來幫她收拾好了。
他從艾希手中抽出那條被血染紅的白紗巾,丢向布瑞斯那邊,“我們見到她了,這是憑證。”
那條白紗輕飄飄地落下,蓋在布瑞斯的眼睛上,和賽爾西如出一轍。
他扯下眼前的布料,皺着眉湊近聞了聞,像是不确定,又伸出舌頭舔了一口,方才确定上面的血液是塞爾西的。隻不過他這行為看得艾希兩人直犯惡心。
布瑞斯神情古怪,眼神從紗巾轉移到他們兩人身上,上下掃了掃,說道:“你們把她殺了?”
……
這是什麼腦回路。
“沒,不過她确實受傷了,而且和我們沒關系。”艾希接過話茬。
布瑞斯聽到她受傷的消息好像并沒有多大反應,既沒追問艾希關于她受傷的細節,也并不關心她傷得重不重,他幹笑了兩聲,賤兮兮地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就憑你們兩個還想殺死一個惡魔?”
面對艾希的白眼,他不緊不慢地把紗巾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綁了一個蝴蝶結,擡起手仔細欣賞起來。
盯了半晌,他忽然冒出一句:“我不是個守信的人。”
艾希聽他這麼說,心中警鈴大作,以為他要反悔,便馬上開始盤算着怎麼把他押回貝利爾那裡。
不料她這點心思被布瑞斯聽得清清楚楚,他挑眉嗤笑一聲,說道:“放輕松,我會幫你的‘好朋友’解除印記的。”
“我發現有關他的事你都很上心嘛~”他的眼神掃過兩人,語氣暧昧地說道。
伊斯問言怔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艾希,隻見她瞪了一眼對方,語氣不耐煩道:“所以呢,什麼時候解?”
布瑞斯撇嘴,覺得這丫頭實在是不解風情,和幾百年前那位一箭射穿他腳踝的貴人完全不像。
“已經好了”,他撩起擋住視線的劉海,用下巴點點伊斯,示意她去看。
伊斯沉默不語,垂着眼睛給艾希看自己的手,果然,除了之前被蹭上的一點血迹外,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一點疤痕也沒留下。
“多謝”,艾希絲毫沒注意到伊斯的不對勁。
“你可以走了”,她轉身去鼓搗先前召喚布瑞斯現身的法陣,準備送他離開。
“她還好嗎?被她哥哥帶走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布瑞斯忍不住問道。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現在應該在貝利爾身邊。”
“我騙了她,她總不願意見我……”,他眨眨眼睛,撐着腦袋斜倚在靠枕上,看起來不像是悔改的樣子,“而且你覺得貝利爾會讓我再見她嗎?”
艾希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活該,沒理他。
“通道打開了,快走吧”,艾希硬是把他扯起來,推搡着催他離開這裡。
布瑞斯被她拽着,走得歪歪扭扭,“好啦好啦,我自己會走好嗎”,他從艾希手裡扯出自己衣襟,稍稍整理了一下領口,慢悠悠地走了進去,還不忘回頭跟她說: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雖然可能需要一些報酬,但是你放心,價格絕對公道。”
“不需要”,艾希一臉冷漠地回絕,在他還想說再考慮一下的時候關閉了法陣。
世界總算安靜了,在關上法陣的一瞬間她心想。
她本來還想休息一會兒,但看到滿地的狼藉又忍不住掀桌,這還休息個屁啦。明明之前還嫌棄她供奉的酒是劣等品,現在不僅偷喝個精光,留下的爛攤子還要她來收拾,真是想想就煩。
對了,伊斯呢?從剛剛起就沒看見他。
這時廚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艾希跑去一看,發現伊斯正幫她收拾散落一地的碗碟,見艾希來了,也隻是問了一句:“他走了嗎?”
“嗯……,你其實沒必要幫我收拾這些”,艾希靠在門框上說。
伊斯聞言才擡頭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沒事”,又低頭收拾起來,邊整理邊小聲嘟囔了一句:“就當我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