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停在公寓樓下。
“就到這裡吧。”周池說,“恕不接待,家裡有點亂,改日我們親自上門拜訪。”
周母依舊是笑吟吟的:“小池,怎麼和爸媽這麼生分——你小時候,紙尿褲都是你爸換的呢。”
周池别過頭去,周父在某些方面确實是一名無可指摘的好父親。
“我下車了。”他拉開車門,“實在沒空奉陪。”
“你這孩子……”周父見狀又想揍他,想起周池似乎已經是30多歲的大人,再發展下去會變成打架鬥毆,遂停下了家法。
周池冷着臉走進公寓電梯,才拿出手機,消息幾秒的延遲後,才一條條地刷新出來。
宋子涯:[圖片]
宋子涯:“你在哪?”
宋子涯:“好想你,肚子好餓。”
宋子涯:“去公司了。”
他自方才起緊蹙的眉頭才忽然一跳,展平開來——宋子涯跟别的女孩不一樣,他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王子星說他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那麼多性格溫柔的女孩不喜歡,偏偏喜歡一個胸不算大,屁股也不算翹的,甚至性格還有些許爆裂的“暴龍獸”。
他不需要和王子星解釋自己為什麼愛宋子涯,因為愛意就在哪裡,不會随着别人的一句話而輕易改變。
周池隻是會趁機給王子星的咖啡裡加胡椒,僅此而已。
他這樣睚眦必報的性格并不常有,隻在遇到和宋子涯有關的問題,才會發作。
“我到家了,你今天想吃什麼?來不及做飯,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他編輯完文字,點擊發送。
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宋子涯準備驚喜,他又打開外賣軟件,點了一束紅玫瑰,特地備注要加急配送。
店家問他要在卡牌上寫什麼,他說:“祝小宋總天天開心。”
做完了這些,他才拿出鑰匙,打開家裡的門鎖,滿心的期待和話語都在鑰匙擰開的那一刻化為實感,掙紮着想要從他的口中脫出,像是小時候滿心歡喜折的一隻隻千紙鶴,終于在此時要飛向他最渴望的夢想——
門口卻空無一人。
“宋子涯?”周池試探地呼喚她的名字。
他打開客廳的燈,水池裡堆放着餐盤,她往常不會這樣的,會耐心地用洗碗機清洗,衣服放在烘幹機裡,沒有拿出來,他脫了鞋,連拖鞋都來不及穿。
穿着棉襪的腳踩在打過蠟的木地闆上,有些不切實際感,虛浮得像是在冰上行走,早春的木地闆為什麼會這麼涼呢?他的腳步漸漸加快,客廳裡沒有,她應該隻是關了燈在房間裡睡覺吧?他走向自己的房間,被褥整齊地疊着,她不在這裡,他走進她的房間,被褥亂七八糟,堆疊出一個人的形狀,他内心的興奮和期許漸漸升起,如一尾即将躍出魚缸的小魚,撲通撲通地跳着,“宋子涯?你在這裡嗎?”
他掀開被子。
沒有。
她不在這裡。
她不在這裡。
所有的迹象都在提示他,不要自欺欺人,宋子涯沒有回來。
他設想的事情還是成了真,遲遲未回的消息,遲遲沒有出現的她。
她終究還是抛棄自己了,周池有些悲哀地想。
對了,行李箱呢?
他在宋子涯的房間裡細細尋找,那個屬于她的行李箱好好地放在牆邊,自從那天開始就沒有移動過位置。
明明早上還那麼熱情,是因為自己沒有主動所以生自己的氣了嗎?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跟我繼續在一起吧……
不論要我表白多少次也好,别離開我……
等周池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淚水順着面頰流進因為痛苦而不住喘息的口中,好鹹,好苦。
他從前在書上看見有種病症叫心碎綜合征,現在他确實覺得,在那左胸膛裡跳動着的小精靈,雖憤恨地跳動着,卻依舊改變不了即将裂開成一瓣瓣的現實。
她還是抛棄了自己,跟十年前一樣,不告而别,突然從他的世界消失。
他不願這樣。
他不想這樣。
他想要和宋子涯永遠在一起。
他有些無助地一遍遍撥打着她的微信電話,突然想起來,他還沒有存她新的手機号。
這也是抛棄他的征兆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