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的意料,電話很快被接起,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女聲:“你是哪位?”
“我是周池,宋子涯的男朋友。”他很快答道,收拾好情緒,聲音沉穩,仿佛剛剛的情緒外洩隻是他自己的錯覺。
“啊……?怎麼備注是前夫哥?”
另一個女聲插進來,似乎敲了一下前者的腦袋:“你笨啊陳曉,怎麼能這麼說……萬一我們破壞子涯姐的終身大事怎麼辦?”
“我錯了錯了,哎喲明樂笙你不要打我……”
一陣喧鬧後,似乎換了一個人來和周池談判:“我問你,子涯姐生病了,你怎麼不在這裡照顧她?”
“她生病了?”周池有些愕然,“我都不知道……”
“啧,該怎麼說呢,她現在在市三人民醫院,603,你現在趕緊過來,她還沒醒,醒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池連忙挂斷電話,也來不及想太多,連忙打開打車軟件,出門的時候,恰巧和面前的人撞上。
“請問這是你定的花嗎?”外賣員問:“手機尾号2533……”
“是我的。”周池心急如焚,“你直接給我就好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電梯,這個點的人很多,他小心地擠進電梯,默默期許着花束不要被擠爛。
電梯打開,卻不是停在一樓,更多人擠了進來。周池看着被擠壓到快要變形的花束,心也跟着被扭曲。
終于到了門口,他下了電梯,走到公寓的小區門口,邊對照着車牌号邊上了車。
“尾号2533,師傅,麻煩快一點。”
師傅一腳油門,“小夥子,急着表白嗎?”
周池還沒回話,師傅就自來熟地講到:“哎呀,沒關系的,年輕人你要知道,好的女孩是會一直等你的。”
“可是我已經讓她等了十年。”周池說,“我不想讓她等了,師傅你開快點,我加錢。”
等周池抱着花跑進醫院的時候,被護士攔下了,“小夥子戴口罩!防護隔離人人有責哈。”
周池這才想起自己口罩都忘帶了,連忙問護士小姐要了一個,接着問路,“請問603在哪?”
“6樓是呼吸科吧?你還帶花?”護士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哦,還好是玫瑰,不是百合。”
“往前面直走,出這棟樓,右拐進住院部上六樓。”她指了指方向。
周池忙道:“多謝。”
他抱着花,氣喘籲籲地跑上六樓的時候,宋子涯正看着窗邊,聽着兩個女孩講的笑話,哈哈大笑。
她瘦弱到幾乎孱弱,雪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膚讓周池覺得,她是一捧春天的新雪,不久之後就會快樂地融化。
他不想這樣,他想用玫瑰和愛情,為她染上生命的顔色。
病房裡隻有宋子涯一床病人,他抱着玫瑰,走近她們,漸漸地沒有了說話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包括宋子涯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兀自笑了起來。
“果然,我還是不擅長煽情。”
明樂笙和陳曉很識趣地離開:“宋總你們慢慢聊哈,反正大家都有抗體應該不會交叉感染。”
病房裡隻剩下兩個人。
周池後知後覺,自己這樣抱着玫瑰的樣子很呆,可他已經抱着玫瑰跑了一路了。宋子涯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臉頰,他單膝下跪,從襯衫裡掏出早就被捂熱的戒指,那是一雙對戒,用銀鍊被他珍惜地串在一起,放在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是他和宋子涯重逢的第二天,特地繞遠路去珠寶店買的。
“宋子涯……我想……”話到嘴邊,先前想好的千言萬語似乎都已經消散,隻剩下一句,“我想重新追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
宋子涯看着他的眼睛,他真好看,她想。
對于周池要如此聲勢浩大地表白這回事,她其實是沒有一點預想的,以至于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的腦中就隻剩下盛開的煙花。
渾身酥酥麻麻的,如同過電一般,甚至連指尖都在顫抖,她本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心跳的聲音,而此刻它強有力地告訴她,她正在幸福而熱烈地被愛。
“我……”宋子涯咳嗽兩聲,周池的臉上連忙現出關切的神色,“我把花拿遠一點,對不起。”
“沒事,玫瑰花的花粉又不會亂飄。”宋子涯戀戀不舍地看着那一捧花束,這可是她單身這麼多年以來,收到的第一束玫瑰花。
怎麼自己就正好在這個時候生病了呢。
真是遺憾。
她伸出那隻沒有輸液的手,“可惜是右手,不過左手的話,留着婚禮戴吧。”
周池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眼睛水汪汪的,紅紅的,像剛剛哭過。
“笨蛋。”宋子涯罵他,“還不快點過來給我戴戒指……唔。”
唇被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