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夏天，宋子涯從六級考場裡走了出來，翻譯工作也步入正軌。

先前因為學業，她沒有花多少時間在翻譯上。周池說了沒關系，讓她以學業為重。

對于沒有考試、隻有論文的學生而言，暑假已然開始，兩人坐在客廳裡，一個做着西瓜沙冰，堅持說自己做的好吃，另一個對着電腦翻譯，偶爾嘗一口某人做的西瓜沙冰。

宋子涯隻穿一件清涼的白色小吊帶，她身上比先前瘦骨嶙峋的樣子要好不少了，大腿都有肉了。臉頰也嘭起來，不胖，卻比之前更立體更可愛了。

謝雨花剛回松山的時候，還打趣過她，說周池把她養的越來越好了。

“六級考試怎麼樣？”周池問，“我幫你臨時突擊，應該能有個630分吧？”

“那您還是太高看我了。”宋子涯搖搖頭，“正好今天查分，你幫我查查呗，我的身份證号1103……”

“好。”周池擦幹手，轉身拿起一旁的筆記本電腦，熟練地幫她查分。

“635。恭喜你呀，子涯。”周池笑着抱住她，“我的小Alicia長大了。”

Alicia是周池給她起的英文名，意思是“真理”，宋子涯不太喜歡這個名字，她還是喜歡在老外面前自稱Miss Song。

學校一有假期，她總跑去中英街練習口語，專找老外，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

她很輕很輕地推開周池，走向他正在做的西瓜沙冰，“讓我再吃兩口。”

西瓜沙冰配冰淇淩，絕配。

周池從她身後抱住她，輕輕地将頭埋進她的肩頸間，弄得她有些癢，兩人一頓胡鬧，差點碰翻旁邊的東西。

宋子涯被周池抱上那張餐桌，她勾着他的脖子，很莫名其妙地，說她準備好了。

周池顯然也是。

西瓜沙冰的汁水化開，慢慢地淌下。

時間過去了很久。

房間裡沒有開燈，宋子涯靠着周池，看向落地窗外的風景。

從這裡能看到整個松山最繁華的地段，暮色低垂，粉紅的淡紫染上深藍的夜，遠處的霓虹燈漸漸地亮起來了。

回家的車隊在立交橋上擁擠，遠遠望去，車燈就像一條銀河，紅色和白色的并行。

“好想一直一直這麼下去。”宋子涯說。

周池緊貼着她，沒有像平常一樣親她，或者抱她，隻是輕輕地說，“子涯，我愛你。”

“我也愛你。”

說完這句話，宋子涯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不知道為什麼，心髒一抽一抽的，痛。

第一次的體驗并沒有像童話中描寫的那樣神秘，也沒有市井中傳聞的那麼不堪。

找到了鐘意的對象，儀式性地獲得了第一次。

僅此而已。

她的頭發長長了很多，用一根黑色橡皮筋，牢牢地在腦後束起一根馬尾，周池近乎癡迷地看着她，小巧的嘴巴和鼻子，她的眼睛在遠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東西，睫毛茸茸的，微微地顫，如同蝴蝶翅膀般俘獲他的心。

他想，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了。

一通電話破壞了有些暧昧的氛圍。

“喂？”周池接起電話，“父親？”

大晚上的，還真是難得，父親居然會給自己打電話。

“周池，我們有個會議在明天要開，你記住了。順便，我問一下古籍翻譯到什麼地方了？”

“到後慶卷了。”周池說。

剛剛他看了宋子涯的屏幕，正好停留在“後慶”這兩個字上。

“……很好，離先祖們留下的秘密越來越近了，你小子，可别給我掉鍊子。”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一樣，電話那頭說完便挂了，周池聽着尴尬的忙音，默默放下手機。

“怎麼了？”宋子涯擡起頭，看着他。

“……沒事。”周池說，“隻是有點累。”

“……”宋子涯想了想，“是我的原因嗎？”

“不是。”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

那就是了，至少，這件事和我有關。

宋子涯不語，她起身，去收拾餐桌。

可憐的西瓜沙冰，化了一碗的水，又被颠簸得到處都是。

宋子涯有些無奈地想，今晚要洗頭了。

——她不希望蟑螂會爬進自己的頭發裡。

“我來吧。你去洗澡。”周池一邊抹桌子，一邊說，“如果可以的話——”

話語生生頓住，“總之，今晚我在房間等你。”

宋子涯覺得好笑，“電熱毯要帶嗎？”

“不用，當然不用。”周池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尖，“我身上，可是很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