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衣角,簡單樸素,上紋有淡色紋路。再往上,是腰間白玉佩,是整齊幹淨的領口,以及那一張簡直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臉。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屋内二人同時噤聲。
白弦卻如蒙大赦,驚喜道:“殿下!”
白歲朝她微微颔首,矜持地與她隔出一段距離,開口問:“在吵什麼?”
他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容,聲音也輕輕的,屋内原本叫嚷的兩人卻都不敢開口。
白弦指着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的人,嬌聲道:“都是他!他吵吵嚷嚷的,我都頭疼了!”
“哦?”白歲挑起一邊眉,視線緩緩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立刻感到如芒在背渾身刺撓,他似乎很怕白歲,瞅見白歲上前幾步,還是忍不住叫道:“滾滾滾!離我遠點!!别挨老子!!!”
白歲一轉身坐在床邊。
“我操了!……”
一旁白柱白弦也已司空見慣,白弦堵着耳朵,白歲抱着尾巴,假作自己是一件器具一般不出聲。
屋内點着燈,但床頭并不算多明亮,白歲雙眸隐在昏暗中,一縷發絲從他肩上滑落,碰到那人,立刻引起他一陣大呼小叫哭爹罵娘。
白歲面色不動。事實上,從進屋起,他就保持着自己一貫若有若無的溫和的微笑。
他伸手,似乎想觸碰一下那人面龐,光斜斜打來,照在他指尖上,竟比他腰間白玉還要白。
漂亮的指頭在床上人眼中,卻比惡魔的匕首還要可怕。
他叫道:“你别碰我!!啊啊!!白歲你個賤人非要這麼折磨我!不如讓我死了痛快!!!”
白歲聞言,手指頓了一下,他望着這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龐,從善如流地握住他的脖頸。
他笑吟吟:“你是想要這樣嗎?”
那人猝然睜大雙眼,一股窒息感撲面而來。
白歲手指緩緩收緊。
他慢條斯理地打量身下之人表情變化,看着他雙目慢慢凸起,發紅,在他快要被自己掐死的前一刻,收回了手。
引起那人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
“我操了!……你這時候怎麼不做白蓮花了??!終于要暴露本性了吧!!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當年對你多好?!你就這般待我?!!!”
白歲徐徐道:“正是因為念着你的好,所以至今還留你一命,二哥哥。”
白化偏頭啐了一口,“你報答我的方式就是将我流放東南罪人區???!你有病還是我有病?!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白歲冷靜道:“你是想活的,不然不會這麼多年還不自戕。”
白化:“我不自戕我還有錯?!自戕是要下地獄的你知道嗎???!我不自戕我活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親手殺了你!!”
白歲漠然盯了他一會,盯得白化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的底氣也要被他盯沒了,卻聽白歲幽幽開口:“他們當年待你也不好,你就這般站他們?”
白化罵道:“他們是正統!你弑父弑母弑兄弟姐妹,你難道是對的??!!”
白歲笑了,“我如今坐在這個位子上,我就是對的。”
他無事白化想要剮死他的眼神,悠悠起身,垂眸看他,“還有,就憑你,也想殺了我?做夢。不要再自找苦吃了,等這些事情解決完,就将你送回東南。”
“……”
白化氣的瞠目,正欲開口,就聽白歲又對一旁站着當擺設的兩人道:“他若是再多言一句,就把他舌頭割下來,我說的。”
白化:“……”
白弦連連點頭,認為這個決定簡直是正合她意,她應了,又問:“殿下,您又要出去了嗎?”
這個“出去”,肯定不隻是出屋子這麼簡單,在場幾人都知道這指的是出無間谷。
白歲颔首,他不與白化對話時,又是十分有涵養的翩翩公子,“族内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有事盡可給我發傳書。”
被綁在床上的白化聞言,忽記起一茬,他在心中思量一會,眼珠一轉,“欸等等——!”
白歲往外走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白弦“唰”的一聲,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把匕首。
“……”
白化急了,喊道:“你要去尋公主?那我還是勸你别白費力氣了!人家早心有所屬,意中人不是你!”
如他所料,白歲頓住腳步,但他也隻是偏了一下頭,語氣冰冷,“别再讓我聽到他說話。”
白弦握着匕首靠近,“你真是膽大,敢與我們殿下開這種玩笑!”她一手捏住白化的下巴,就要掰開他的嘴,手勁極大。
白化感到冰冷的匕首貼在自己的嘴唇上,心中一驚,連忙叫道:“我沒騙你!!我親眼看到他們走在一起,親親抱抱,就在錦春街!當時不少人看到!你不信可以找來問問——”
白弦喝道:“閉嘴啊!”她一隻手将白化下巴掰脫臼了,白化大張着嘴,還不顧得疼,絕望地看着匕首往他嘴裡塞,感到口中一陣陣涼氣。
鋒利的匕首将他嘴巴内部劃開一個口子,血腥氣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