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完那句話後,彌生才後知後覺到這好像是一種過時的搭讪方式。
這不是她的錯覺,因為那個紅衣少女一言難盡的神色告訴彌生,她好像就是這樣認為的。
橙衣的少年則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露出一副“可惡啊又一個女生被這家夥迷住了”的表情。
宇智波佐助這個當事人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連表情都沒變化一下,隻是淡淡道:“我不記得以前有在哪裡見過你。”
彌生覺得有點尴尬,立馬補救道:“好吧,那可能是我昨天見過你後就對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是我的問題,你别介意。”
“……”
糟糕,好像越說越奇怪了。
那個紅衣女孩和名為「鳴人」的少年也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了。
是她說得太直白了嗎?
她沒想到開場白會搞得這麼糟糕,她向來不太擅長交際,特别是和想要親近的人,佐助看上去都不想理她了。
彌生聯想到他們剛才一路走來的話,立即生硬地轉移話題道:“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找貓,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忙,我應該知道它在哪裡。”
他們面面相觑,鳴人将雙手置于後腦勺,将藍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率先道:“怎麼可能?你連我們要找怎樣的貓都不知道吧。”
彌生說:“有照片嗎?有的話可以給我看看嗎?”
也許是她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認真,遲疑了一秒,鳴人才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質照片遞給她。
灰褐色的貓,脖子上系着紅色的蝴蝶結。
彌生閉眼,感覺到鸰好像将手放在她肩上想要阻止她,但她沒有理會,隻一秒就睜開眼睛,朝他們笑道:“如果沒錯的話,它目前在郊外的一顆榕樹下的木樁上睡覺,旁邊有一家賣茶水的店。”
鳴人立馬道:“不可能!我們剛從那邊過來!”
她不知道如何說服他們相信她,隻能道:“這樣吧,為了證明我是對的,你們可以讓我說說一個人現在在哪裡,不過我得知道他的樣子才行。”
聞言,鳴人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因此來了興緻,他金色的短發晃啊晃,圓滾滾的藍眼睛像極了某種單純的犬科動物,笑道:“那好!我就用變身術讓你看看卡卡西老師的樣子!”
言畢,他結了個印,可是下一秒彌生看到的卻是一個像紙片人一樣軟趴趴地飄落在地的……嗯,四不像。
别說是人的樣子了,可能連五官都一團糟,完全沒有立體感,就像一團塗滿蠟筆顔色揉亂了的紙。
對此,紅衣少女忍不住道:“笨蛋!一個變身術都使不好!”
她嘴上這樣說,但眼底卻也冒起了一絲興緻,随即也結了個印,隻聽“嘭”的一聲,一陣白煙彌漫又褪去,一個又高又瘦蒙着臉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彌生的面前。
“喂,你們兩個……”宇智波佐助似乎對自己的同伴在這裡和陌生人浪費時間耍寶的行為感到些許不滿,但他阻止的态度實在稱不上強硬,甚至可以說帶有一絲習以為常的無力感。
彌生則是趁機飛快地記住了那個男人的特征後就閉上眼,再睜開,就說:“他現在在火影樓的第二層,正将一張紙交給裡邊的人。”
他們都是一愣。
眼前高大的成年男人瞬間變回了那位紅衣的少女,她驚訝道:“卡卡西老師确實說要去一趟火影樓提交一下我們今天早上的任務報告……”
聞言,彌生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經取得了他們一半的信任,便乘勝追擊道:“那隻貓現在就在那裡,但再晚些的話會不會跑到别的地方去就不知道了。”
言下之意,最好快去追比較好。
聞言,鳴人幾乎立馬就笑了起來:“哇哦!謝啦!這樣就不用找到天黑了!”
他燃起了鬥志,沒怎麼想就拔腿往回跑。
“喂!鳴人!”紅衣少女急促地喚了對方一聲,又轉頭略帶猶豫和期待地看了一眼宇智波佐助:“佐助君,那我們……”
對此,他似乎無奈地歎了口氣,随即越過彌生,也跟了上去。
紅衣少女緊随其後,當她也越過彌生時,彌生忍不住跟着回過頭去。
隻見紅衣的少女浸在夕陽中,有着櫻花一樣漂亮的長發,和碧波一般清麗的眼睛,遠遠望去,像春天枝頭綻放的花朵一樣。
她轉過頭來,朝彌生揮了揮手,道了聲“謝謝你啦”就高興地追上了那個纖瘦冷清的少年。
眼看他們三人的身影在來時的道路上越跑越遠,這次彌生不再追上去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和他還會再見面的。
但身後的影子裡卻傳來了鸰的聲音,冷冷淡淡的,莫名有些嚴厲:“不要随便為了這種小事使用能力,對你的身體不好。”
“沒有關系。”彌生頓了頓,彎了彎眼睛,擡頭朝他笑道:“不過,不知道佐助高不高興,希望能幫到他。”
他安靜地偏開了面具下的目光。
第二天早上,宇智波佐助就在打開公寓的門準備出門時再次看到了彌生。
她站在隔壁公寓的門前,今天穿了身柔軟的雪白和服,撞見正好走出來的宇智波佐助時便笑着朝他揮了揮手,表示打招呼。
他一愣,淺薄的嘴角下意識動了動。
仿佛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彌生順道将一張原本貼在他鄰居家門上的招租廣告舉在眼前給他看。
泛黃的紙張遮住了她鼻尖下的臉,隻剩下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朝他笑道:“好巧啊,佐助,我可能要在木葉叨擾一段時間了,接下來幾個月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指教。”
對此,他漆黑的眼睛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随即就漫不經心地掠過她,走向通往樓下的樓梯。
她卻在身後問:“昨天有找到那隻貓嗎?”
他頭也不回,但腳步似乎頓了一下,才道:“找到了,謝了。”
“不用客氣,隻是順手的事。”彌生學着他昨天傍晚的口吻說,安靜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後,才進門對裡邊的人道:“等會一起去買東西吧,鸰。”
決定在木葉多呆段時間是彌生昨夜才做的決定,申請是今早才去火影樓向第三代火影提交的,租住的房子倒是昨天夜裡就找好的了。
今天一整天,她先是給陽台上上一任租戶遺留下來的綠蘿澆了水,随後,她都呆在租住的房子裡整理東西,裡邊家具應有盡有,隻需要買些日用品就行了,就是太久沒住人了,灰塵大了些。
等到打掃安排好一切後,時間又到傍晚了。
吃晚飯的時候,她注意到隔壁的公寓似乎傳來門開開合合的動靜。
本想試着邀請對方一起吃晚飯的,但裡面的燈光亮起又暗下,很快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一整天都是陰灰的日光,傍晚也沒有夕陽,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
這一下就沒有停的迹象,眼看雨越下越大,夜色也愈發深重,彌生便在雪色的和服上披了條藍披肩,撐着紅色的油紙傘,抱着另一把傘出了門。
大雨淅淅瀝瀝,掩蓋了平日的許多聲音。
往日明亮的燈火在雨夜裡變得朦胧起來,腳下的積水一窪接着一窪,濺起的漣漪和水花足以濡濕足袋與雪色的衣角,也帶來了晚春的餘寒。
她一路撐着油紙傘,循着迷蒙的路燈往前走,雨夜裡出門的人很少,街上幾乎隻有她一個人。
越往前走似乎就離村子中心越遠,路燈漸漸的開始少了,就像一盞又一盞被黑夜與磅礴的大雨吞噬的光,彌生獨自融入沒有光亮的雨幕中,最終在一座廢舊的大門前止步。
她在大雨中找到了宇智波佐助。
瓦檐上淌下斷線的水珠,藍衣的少年坐在那座大門的屋檐下躲雨,骨節分明的手指随意地甩着苦無。
“佐助。”她喚起對方的名字。
起初他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大概是雨太大了,把她的聲音打得破碎,飄蕩的雨幕中,少年的身姿好似與門後的黑暗連成一片。
她又喚了一聲:“佐助。”
這次他聽到了。
那雙漆黑的眼睛望來,有細碎的雨絲飄落在他的眼睫上,他浸在夜色裡的神色暗淡得看不清晰,隻隐約聽到一聲無悲無喜的回應:“……又是你啊。”
“是我。” 一路走來,一條長長的石道連接着少年所在的大門,她穿過平直的石道,走上前去,撐着傘,帶着一身潮意,站在大門屋檐下的幾級石階下,将手中幹燥的傘遞給他,任由晚風吹揚紛紛擾擾的長發,彎了彎眼睛,說:“這把傘給你。”
他像夢中一樣,冷漠而疏離地說:“不用。”
“可是這樣淋回去可能會生病感冒。”她說。
“我沒那麼脆弱。”他冷淡道:“在這裡等到雨停了再回去也不遲。”
聽起來她好像多管閑事了。
“可是這雨估計會下挺久的。”她又說:“還是說,你甯願可能生病感冒,或是在這裡等到天亮,也不願接受這把傘呢?”
“……”
濃雲飛快地掠過天際,壓着低低的瓦檐。
從少年身後的大門望進去,裡邊黑漆漆的一大片,這裡好像是某片被人遺忘已久的區域,裡邊沒有燈光,也沒什麼人煙,顯然已經廢置了許多年。
周圍的樹影在雨夜中被吹得東搖西晃,有久久未經打理的枝條擁着老舊的屋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遠處與山脈接攘的蒼穹偶爾劃下一道猙獰的落雷,隐約勾勒出雲團的輪廓。
纏繞的爬山虎爬滿了朽柱,無人居住的地方,風吹來時,到處都是蕭瑟零碎的凋亡之音。
她撐着傘站在大雨中,腳下的木屐踩着淺淺的積水,足袋和服的衣角都已經淋濕。
沒有理會他一開始的拒絕,她終于走上前幾步,站在屋檐下,将手中的傘自顧自放在了他身邊,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他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雨天裡的濕意安撫了心間莫名湧現的躁意,她一愣,本來想說隻是碰巧遇到的,但是當偏頭對上他穿過夜色望來的眼睛時,她覺得他大概不會相信。
他說:“難道你想說這也是巧合嗎?”
她隻能坦誠道:“用你們忍者的術語來說,大概是我的感知能力比較強吧,昨天能找到那隻貓也是這樣,我就是這樣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