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後台休息室,陸瑤緊張地啃着手指。
她今天難得選擇穿一條正紅色的禮服,圖個大過年紅紅火火的寓意。一字肩,魚尾裙擺,這種版型的裙子但凡身材不夠完美、腿不夠長都會是一種災難。
但她個子高,為了搭配這條裙子,又穿了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顯得她比例絕佳。
此時陸瑤的姿勢與優雅無關。鞋子被脫在一邊,她曲着腿,腳踩在沙發上,黎佑許出門去幫她找拖鞋。
方嘉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見她抖着手還盯着講話稿看,紙張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年會,有這麼緊張?”
“心煩得很,看不進去。”
黎佑許推門進來,手裡拎着一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方特助,會場有人找你看燈光調試。”
方嘉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便出了門。
陸瑤看着黎佑許把拖鞋放在她眼前,問:“真有人找他?”
“假的,看他在你旁邊我心煩。”
“……你倒是誠實。”
陸瑤手裡的A4紙發出脆弱的咔嚓聲,被黎佑許抽出來,“你都看了多少遍了,快背下來了吧?”
“但感覺上台很難不打磕巴。”
黎佑許換了個思路:“其實台下沒有人聽。”
“……”
“你還記得我去年在年會上講了什麼?”
“你也在年會上發言了?”陸瑤下意識說道,觸碰到黎佑許的眼神,她大腦瘋狂轉動,“呃,不是,我是說——我隻關注了最後的抽獎環節。”
黎佑許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頭:“你也很誠實——這就對了,大家根本不關心領導發言,也沒人仔細去聽。所以,别這麼緊張。”
陸瑤撫了撫心口,“總感覺心跳得很快,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
黎佑許說:“可能向語驚和林景容要大鬧會場。”
“那最好是。”
起碼這樣她還能接受,總比她上台摔倒、演講卡殼強。
年會流程為主持人開場預熱、陸瑤發言、其他領導發言、各部門表演節目,最後才是每個打工人最期待的抽獎環節。
這些結束之後,會在另一個宴會廳舉行隻有高管和公司合作夥伴參加的酒會。
外面音樂響起,距離年會正式開始還有十五分鐘。該去候場了,陸瑤撩起裙擺,彎下腰準備穿鞋。
黎佑許挪開她的手,“我來。”
他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腳踝,将裸色紅底高跟鞋套在她腳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扣袢,為她扣上。
要麼說人的征服欲是與生俱來的,看着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被征服後心甘情願在自己面前低頭……别提多爽了。
陸瑤另一隻腳踩在他膝蓋上,腳指頭動了動,擡起踩在他胸口。
“把我單獨留在總裁辦加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蹲在我身前會給我穿鞋?”
“有。”
“?”
猝不及防的人變成了陸瑤,她以為他會說“沒想過”或者别的什麼來挽回自己的面子,腳腕被握住,他在她腳背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陸瑤手撐在身後,忍不住屏住呼吸,腿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看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被他的動作弄了個大紅臉的陸瑤忍不住為自己找回場子:
“那你真是天生伺候人的料。”
兩隻鞋都穿好,雙腳落在地上,黎佑許伸手将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垂眸看她。
陸瑤臉上有粉底,臉頰的绯色都來自腮紅——雖然黎佑許并不理解為什麼要先遮住臉上的泛紅再把臉頰塗紅。在她眨個不停的睫毛上停留兩秒,視線偏移,看到紅紅的耳尖。
他笑了一聲:
“不是你說擇偶标準是‘又帥又高又體貼的男保姆’類型?”
陸瑤原本被他牽着往外走,聞言猛地站住:“你怎麼知道?”
休息室的門開啟,有工作人員将兩人引導至候場位置。路上陸瑤根本顧不得緊張,拉着黎佑許的胳膊不停地問:
“你怎麼知道的?”
“我可沒别人說過。”
哪怕他從平時生活細節中自己領悟出來的,也不可能一字不差。
後台到處都是忙糟糟的人,地上也有不少雜物和電線,黎佑許讓陸瑤好好看路,但她根本不聽,隻顧着弄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高跟鞋的細跟看得黎佑許眼疼。
主持人已經在台上講着開場白,陸瑤沒幾分鐘就要上場,黎佑許看了眼台上:
“等你下來我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音響中傳來主持人被放大的聲音:“……有請我們的陸總上台緻辭!”
“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不用緊張。”
不得不說,黎佑許這一通連環招下來,陸瑤在上台前完全忘了緊張是什麼東西。憑借本能地提着裙子走上舞台,下面的員工烏泱泱坐滿宴會廳,掌聲雷動中,還有人在大喊着“陸總好美!”
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