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确定她睡着以後二十分鐘,黎佑許才輕手輕腳起床走到她床邊,動作慢吞吞地把她懷中的玩偶抽出。
很好,沒醒。
懷裡空了,她手抓了抓。
黎佑許立刻将自己送上。
擡着腿正要上/她的床,腦海中靈光一閃。
不對。
他改變了策略,傾身将陸瑤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後自己從另一邊躺下。眼看着陸瑤皺皺眉頭要醒,他伸出胳膊将她摟在懷裡,摸了摸她的頭發。
“睡吧。”
感受到他的體溫,陸瑤眉頭舒展,在熟悉的懷抱中蹭了蹭,抓着他胸口上的布料,睡熟了。
黎佑許也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
*
第二天一早。
在黎佑許懷裡醒來的時候,她還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内她都是這樣——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一定是他的穿着睡衣的胸口。
黎佑許的胳膊搭在她腰上,她則側着身,臉和手心都貼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膛散發的源源不斷的熱意,心裡不禁感慨:
被窩裡有個熱乎乎的男人真是爽。
直到吳媽敲了敲門:
“小姐,該起床了。”
她閉着眼睛哼唧一聲,在他胸口蹭了蹭,想在床上再賴一會兒。
外面的人沒得到回應,又敲了敲:“小姐?”
等等,是誰在叫她小姐。
思緒回籠,陸瑤猛地睜開眼,看到映入眼簾的那片深藍色布料,難得的,内心浮現的感受不是安心。
而是造孽。
她抱希望于——這是自己的床,一定是黎佑許半夜爬床。
然後擡頭看到胡桃木床頭,眼前一黑,下意識把臉深深埋入胸膛。
不願面對現實。
“陸總可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黎佑許不知醒了多久,看到她的動作,臉頰緊貼的胸膛震動,傳來一聲輕笑,“不對,應該是,睡前一套,睡後一套?”
陸瑤伸手向上去捂他的嘴,伸出的手卻被他抓住,接着,手心傳來柔軟濡濕的觸感。
她猛地縮回手。
“喂!”
黎佑許坐起身,往兩張床中間看了一眼,指了指那臉上破了窟窿、還被扔在地上的看起來慘兮兮的玩偶,聲音中帶着笑意:
“看來昨晚,陸總是睡不着,怒扔玩偶,轉而投向了還沒确定關系的我的懷抱?”
“閉嘴。”
黎佑許已經起床去洗漱,留下還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床發呆的陸瑤。
她不可思議地在兩張床之間看來看去,再看看自己的腿。
又不是一張床,滾來滾去早晚能滾到一起,中間隔着一米寬的過道呢。
真是自己睡到一半跑過來的?
怎麼毫無記憶。
什麼時候還染上夢遊的習慣了。
不再思考這些事,她去洗手間洗漱完,想要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回過頭把那隻玩偶抱在懷裡,才走出房間。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許久沒吃家裡的豐盛早餐,她還有些懷念。
除非黎佑許長了八隻手、或者他淩晨兩點起床,才能做出這樣滿滿一桌、并且沒有預制菜湊數的早餐。
黎佑許已經先一步坐在餐桌旁等她一起吃飯,見她抱着那隻礙眼的玩偶下樓,皺了皺眉,面色不虞:
“你現在連吃飯都要換成它陪?”
陸瑤徑直走進廚房,廚房中的工作人員各司其職,忙忙碌碌。吳媽在裡面悠閑地熱牛奶,她對還在熱牛奶的吳媽說:
“吳媽,這隻玩偶破了個洞,你今天找個人幫我補一下吧。”
“哎,好,你放那就行,我讓莫管家給你補,他這會在花房呢。”
“他還會針線活?”
吳媽爽朗笑笑,“何止啊,他還會繡花呢。”
黎佑許不知何時倚在廚房門口,淡淡出聲:
“怎麼不找我給你補?”
“你也會繡花?”
“不會。但是補一個窟窿很難嗎?”
“不難……可是你看起來更像是想把它拆掉,而不是縫好。”
“哦。”絲毫不意外自己的想法會被她看出來,他很快轉移話題,問出自己真正想問的,“考慮好了嗎?”
“啊?”
陸瑤站在廚房正中央的島台邊,廚房内半包圍三邊的流理台旁,還有人在切菜、煲湯、刷碗。甚至,吳媽就站在她身邊,手還握着那隻玩偶的爪子。
當當當的剁菜聲中,黎佑許重複道:“我說,你考慮好了嗎?”
“現在?在這?你問這個?”
眼看着陸瑤又想回避,黎佑許轉向她身邊的吳媽,認真提問:
“吳媽,如果一個女人,和另一個男人一起睡了很久,卻遲遲不肯确定關系,你認為應該如何解決?”
吳媽舉手:“提問,她是隻睡這一個男人嗎?”
“是。”
“那我認為,應該讓這個男人學會知足,這樣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對吧小姐?”
“……”
找錯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