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看着亮個不停的手機，以為黎佑許那邊出了什麼事。擡手示意正在彙報情況的方嘉暫停，轉身小聲道：

“怎麼了？”

“……沒什麼事兒。”

“我才出來多大會兒，你打了十幾個電話，包廂着火了？”

“噓——”

“啧，”陸瑤把手機從耳朵邊挪下來看了一眼，再舉到耳邊：“沒事兒吧你，打電話過來一句話不說還噓我。挂了。”

走廊拐角，黎佑許看着被挂斷的電話，面上沒什麼表情。

那間包廂中說話聲嗡嗡，過了不知多久，道别的聲音變大一瞬又轉小。牛皮鞋底踏在地毯上的聲音很輕，男人的腳步路過身邊時，黎佑許突然出聲：

“Hi。”

“嘶——靠！”

陰影中，一個男人靠在牆上，緩緩直起身子。

向語驚手中的煙都被吓掉了——剛才那一根顯然堅持不到現在，看長度這是又新點了一根兒——剛剛陸瑤還誇過什麼“好純情”，分明是“好能抽”。

冒着火光的煙掉在地毯上，燙出一個黑色窟窿。

黎佑許掃了一眼，很文明地說：“記得賠錢。”

向語驚被煙灰燙了手，他甩了甩手指，看着從走廊陰影中走出的男人，嘴角不屑一扯：

“是你啊。”

在陸總和他說話時，總是喂東喂西試圖分走陸總注意力的狐狸精。

他看了一眼黎佑許手裡剛剛息屏的手機，笑了下，“怎麼，準備跟陸總告狀？她不會在意這些的。”

黎佑許挑眉：“你怎麼知道？”

“唔，抽嗎？”

他又掏出一根煙，還拿着煙盒邀請黎佑許一起。

見黎佑許搖頭，他聳了聳肩，咬着煙點燃，“她對長相合她口味的男人一向很寬容。”

“……”

真陸總和假陸總在這方面倒是如出一轍。

“你跟陸總多久了？”

黎佑許聽到他的問話，冷不丁想起曾經作為學習資料的某一本小說裡寫道：

在她們那個圈子裡，不叫男朋友，叫跟。

看到向語驚呼出的煙氣，他皺眉後退幾步，“沒幾個月。”

“那你挺有本事，方嘉這麼嚴防死守還被你插了足……我就是工作太忙，”他吐出一口煙霧，看着黎佑許往後退了兩步，生怕煙味兒沾到自己身上的模樣，灰白霧氣後的臉笑了下，“但也沒辦法，男人嘛，總要有點自己的事業才招人喜歡。”

“——不然整天隻圍着陸總轉的話，新鮮感沒了，很快就會膩的。”

向語驚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總不能做一隻金絲猴，心安理得花着陸總的錢，連給她買禮物都是左手倒右手，你說對吧。”

黎佑許擡眼，看清他霧氣後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方嘉和他通了氣。

“向先生有所不知，”他也笑了下，故作為難道，“陸總實在是有點粘人，要我寸步不離地陪着她。”

“不光晚上要陪，連白天上班都要我一起。”黎佑許超經意展示自己的大學生身份，“我還在讀書呢。因為陸總太依賴我，離不開我，我連學校都不去了，請了長假。”

黎佑許講着那些甜蜜的抱怨，看着氣得冒煙的向語驚，同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嘴角那顆梨渦此刻難得顯現出來：

“我也沒辦法，反正感情這種事，總有人要退一步的，你說對吧？”

火星明滅，向語驚卻被煙熏了眼。他擡手抓住黎佑許的領口，咬牙道：

“就憑你？”

黎佑許自在的像被揪住脖領子的人不是他一樣，歪頭往看向左後方閃爍的紅點兒，轉過頭來笑了下。

“别怪我沒提醒你，大明星，這裡有監控。”

向語驚立刻收回手，把煙按在垃圾桶上的滅煙沙裡。

就在這時，黎佑許的手機振動，走廊盡頭傳來“嗯？”的一聲。

是陸瑤。

“陸總，好像是這個方向。”

方嘉和她一起，正在往這邊走。

向語驚倉皇擡眼，看到黎佑許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會告狀嗎？

甚至，他的那些工作人員，就在旁邊的包廂。隻要進去，一抓一個準。

那他今天晚上耍的這些心機，将全部暴露于陸瑤眼中。

因為聽說她養了個大學生而特地轉變的人設、剛剛在她心裡豎立起的反差形象，還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前功盡棄。

直到陸瑤順着手機振動的聲音找過來，身影出現在他們身處的走廊拐角。

她看到黎佑許竟然和向語驚在一塊，有些驚訝。兩個大高個一人一邊靠着牆，将這個走廊襯托得格外狹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