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職場戀情本來就很怪。她習慣每走一步都要預想到最壞的結果,自然也包括,萬一和同事/領導談戀愛,分手了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多尴尬啊?
更何況,哪怕老闆長得再帥。作為上班打工的社畜,大部分時間的心理活動都是——
同事一巴掌,老闆更是一萬巴掌。
算了,黎佑許罪不至此。
前同事一萬巴掌,老闆……輕輕一巴掌。
陸瑤睡不着,自己在這瞎說八道一通亂分析。腦子裡思緒雜亂如同毛線團,在心裡給從前冷着臉批評她的黎佑許輕飄飄的一巴掌以後,又從頭開始捋。
捋着捋着發現不對勁。
等等,沒确定心意就親她?
這不就是渣男!?
完全忘了自己也沒确定心意也親得很爽、把人家扒得香肩半露也沒幫人把衣服拉上來、還禮尚往來地邀請别人同床睡覺。(也并不完全無辜的)黎佑許在睡夢中,一口黑鍋從天而降。
陸瑤翻過身來直接伸腿就是一腳!
然後立刻閉眼裝睡,假裝是睡相不好。
熟睡中的黎佑許被一腳蹬醒,也沒什麼脾氣,陸瑤聽見他吸了口氣,慢吞吞翻了個身,感受到黑暗中有一束目光在她臉上遊走。
聽到他沙啞的嗓音帶着笑意輕聲說了句“睡相真差”,然後往這邊蹭了蹭,把她的腿塞回被子裡,胳膊隔着被子搭在了她的腰上。
輕輕用力,往他懷裡帶了帶。
陸瑤額頭靠在黎佑許胸膛,震驚地悄悄瞪大了眼,快要窒息了。
太……太近了。
她還沒準備好!
叫他上床隻是打算和他睡一個劃清楚河漢界的覺,沒想親親熱熱甜甜蜜蜜摟着睡啊。
黑暗中,陸瑤能聽見黎佑許的呼吸平穩,柔柔拂過她發頂。她睜着眼睛,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感受到他搭在她腰間的小臂。
然後,那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他平淡無波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像是見不得有人把自己憋死在被窩——
“呼吸。”
陸瑤猛地吸了一口氣,嗆得自己咳嗽了兩聲,那隻大手撫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你沒睡?”
“你翻來翻去,我怎麼睡得着?”
陸瑤咬牙切齒:“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黎佑許一邊哄小寶寶似地拍她後背,一邊不動聲色地離她更近些——她幾乎已經完全被他擁在懷裡了,被她的語氣逗笑,他又摸摸她圓鼓鼓的後腦勺,往自己懷裡按了按。
“沒關系,我原諒你。快睡吧。”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黎佑許以為她已經睡着了時,她又悶悶出聲。
“你不要以為剛剛……那件事可以當做沒發生,我叫你一起睡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
她往後挪了挪腦袋,黎佑許便也順着低頭看她,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
“我以為裝作無事發生你會比較自在……那再親一下?”
見他目光盯着自己嘴唇竟真的慢慢低頭,陸瑤擡手捂住他的嘴,故意惡聲惡氣:
“想都别想。”
得到的回應是——黎佑許親了下她手心。
她猛地縮回手,被他親過的地方幾乎像被火燒過一樣。
搞什麼,他這一晚上像打開了什麼新世界的大門一樣,摸摸蹭蹭小動作不斷。
“我沒有允許你可以做這些小動作。”
就像是做過/愛的男女,兩人之間會彌漫着一種外人肉眼可見的“我們有情況”的氛圍,他們也會無比自然地親吻、擁抱或是有一些其他的肢體接觸;
兩人剛剛接過吻,黎佑許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和她更多貼貼,手和她像是磁鐵的正負兩極,出于本能地被吸引、貼在一起。
不過位置都比較安全罷了。
剛剛接吻時她不知什麼時候把他領口都扒開了,而她身上那件輕飄飄沒重量的絲質小睡袍愣是好生生穿在身上,他的手自始至終緊緊貼在她的後背。
“啊,抱歉。”幾乎是立刻,黎佑許在她話音剛落時就放開了她,并迅速向後為兩人之間閃出一條堪稱是楚河漢界的空隙,“我以為你喜歡的。”
原本被他包圍的熱度和腰上的重量消失,陸瑤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确實……不排斥。
絕對不是“喜歡”!
但。
這能說嗎?說了他會更得意的。
陸瑤“哼”了一聲,閉上眼睛再次試圖入睡。但偏偏不知為何,就是睡不着。難受到有些抓狂時,聽到黎佑許均勻的呼吸聲。
沒心沒肺,睡得真快。
他也沒再翻過身去,就保持着剛才的姿勢面朝着她睡着,胸口起伏平緩。
陸瑤看了看剛剛倚靠過的寬闊胸膛,有點眼熱。
那裡看起來有點好睡哦?
但剛才被他詐過一次,她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用氣聲喊道——
“黎總?”
“老闆?”
“黎佑許?”
“黎呦呦?”
“黎總,這裡有個文件要你簽一下。”
雙眼緊盯他的臉,不放過任何反應。見他真的是睡熟了的樣子,她剛往前蹭了蹭,又不放心清了清嗓子,用隻比正常音量小一點的聲音道:
“方嘉,你怎麼來了。”
看到他依舊平穩的呼吸,陸瑤暗自點了點頭,放心地鑽進了他的懷裡,伸手攥住他胸前一小塊布料,準備睡覺。
想了想,還是缺了點什麼,于是輕手輕腳地拉着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腰上。
安心閉上了眼睛,這下終于能好好睡覺了。
她呼吸漸漸平緩,很快陷入沉沉睡夢中。原以為已經熟睡的人卻收緊手臂,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嘴角勾起笑意。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