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根是本來就該露在外面的嗎?”
陸瑤原本在看場上的男大們熱身,聽到他話中的量詞,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肩膀,毫不在意地将那根黑色帶子挑起來,“這個?”
手指挪開,有彈力的帶子啪地彈回肩上,發出輕微的一聲。
黎佑許在她挑起來的那一刻就挪開眼睛,甚至想把挂在胳膊上的領口幫她拉上去:“嗯。”
“當然,這是我穿搭的一部分。”她把垂到前面的頭發往後撩了下,覺得他不懂欣賞,“而且這件很貴的。”
又想起他說過的話:“你之前說你會看時裝雜志,是不是騙人的。”
黎佑許扯扯嘴角:“我隻看男士時裝雜志,不懂你的穿搭真是不好意思了——”
哨聲響起,裁判将籃球抛至空中,防滑球鞋鞋底和室内木地闆随着跑動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聲,觀衆席中再次響起熱烈的加油呐喊。
面前是穿着紅色和白色球衣跑來跑去的高大身影,一片喧嚣中,黎佑許湊到她耳邊:
“——表姐。”
陸瑤抖了一下。
他聲音壓得很低,熱氣撲到耳朵上,酥酥麻麻的感覺順着耳廓、劃過鎖骨、流到裸露在外的肩膀,再往下,被布料遮擋住的胳膊上雞皮疙瘩集體起立。
陸瑤驚恐地想。
我不會真的好這口吧。
角色扮演……什麼的。
她開始後悔剛才随口跟超市阿姨說自己是他表姐。有些無措地抓了下袖口,不自然地擡手揉了揉耳朵,小聲嘀咕:“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做什麼。”
沒想到黎佑許見她嘴在動,不知是故意地還是怎麼,竟低頭湊過來聽,“什麼?”
陸瑤看着他遞過來的耳朵,感受到自己的耳朵甚至連着臉頰側面都隐隐在發燙,咬咬牙,擡手拽了一把他的耳垂。
黎佑許耳朵被揪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
中醫系的男生投進了一個球,觀衆席的同學瞬間站起來歡呼,人聲鼎沸中,他卻更靠近了一點,像是不依不饒:“你剛剛說什麼?太吵了我沒聽清。”
想聽是吧。
陸瑤拽着他的耳垂,湊到他耳邊,放緩語速,一字一句:“我說——”
護理系男生搶到籃闆球,有叫好聲從身後傳來。
“——你别妨礙我看帥、哥、投、籃。”
黎佑許身子僵了下,顧不上耳朵上的癢意。直起身子看向球場,籃筐下聚集了三五個人,以他們為中心的外圍所有人都視線緊盯,不斷走位尋找機會。
帥哥投籃?哪個?
戴紅色發帶那個?還是手腕戴了個黑色護腕的?
此時,一個皮膚白到不像黃種人的男生搶到球沖出重圍,身高看起來有一米九多,紅色的球衣在他身上格外亮眼,亞麻金色的頭發随着跑動有幾縷碎發落在額頭,襯得他眼窩更加深邃。
黎佑許眯了眯眼,認出了他,中醫系的俄羅斯留學生。
因為他的身高和發色在大學校園中過于顯眼,偶然遇到時,張政和他提過。
他站到三分線外,橘紅色的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入網。
全場歡呼,陸瑤也笑着鼓掌。
那個中醫系的合法外援高舉雙臂,繞場慶祝。
黎佑許想确認陸瑤的視線落點,可場上的人太多,晃來晃去他也不确定。直到陸瑤拽了拽他的袖子:
“哎哎,黎總,那個老外是哪國的?德國?挪威?他看起來不太像英國或者美國人哦。”
果然是他。
“……俄羅斯。”
陸瑤咂舌,一副知識競答沒猜對的可惜模樣,接着又眼睛放光地盯着場上跑來跑去的人,随口感慨一句,“不愧是斯拉夫尤物,這血統真是了不得。”
“有什麼了不得的,花期短,不出五年必定發福加謝頂。”
黎佑許對其他男人的攻擊性一向很強,她沒當回事,支着下巴,“花期短,開得豔啊。總會有正值花期的,該換就……”
身邊冷氣越來越重,不管他怎麼又不高興了。她直起身子,沒覺得自己說錯,“……該換就換,怎麼了?”
黎佑許皺眉想說什麼,場上卻突發變故。
陸瑤誇贊過的斯拉夫尤物被對方帶球過人時撞倒在地,捂着胳膊半天沒起來,隊長連忙比手勢叫了暫停。
觀衆席也一片焦急。
中醫系本就屬于他們學校的邊緣小系,一個年級總共就二十幾人。護理系人多,但男生少。再篩去身高有硬傷和實在不會打籃球的,兩個難姐難妹院系加起來才湊夠這麼七個人。
五個主力,兩個替補。
現在主力折了一個,替補一号滿臉緊張地開始熱身。
可能是沒想到自己這個湊數的壯丁居然還會上場,替補一号過于緊張,拉伸時不小心抽了筋,哀嚎一聲抱住腿躺下了。
“……”
“這叫什麼,醫者不自醫?”陸瑤驚呆了,“怎麼感覺老弱病殘都湊到你們隊了。”
後面觀戰的中醫系和護理系學生們都沉默了,她們今天的對手是臨床醫學,不光能湊齊12個人滿編,還有篩選擇優的餘地,替補席裡閑坐着的學生都個兒個兒高大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