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從茶室出來，和黎澗說找人送他回醫院。沒想到他竟然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攥得緊緊地求她：

“求求你了姐姐，讓我留在這裡吧。”

“我會做家務，會做飯，那天早上你不是說我做的飯很好吃嗎？”

“姐姐，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

這話說得，倒像是她故意讓他無家可歸一樣。陸瑤笑了下，“你不是來叫你哥哥去醫院的嗎？怎麼又成了想留在這？”

“你媽媽還在醫院，你留在這裡不走，誰去照顧你媽媽？”

“……”黎澗手上力道松了松，支支吾吾，當然不能說陳英是裝的。

“哇，”陸瑤語氣輕快，甩開他的手，“大孝子。”

黎澗一副要黑化的模樣，不甘地喊：“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讓黎呦呦攤上！他不過就是一個沒有人要的私生子——唔！”

方嘉此時從茶室中出來，恢複了衣冠楚楚的模樣，面上看不出一點失态，隻有膝蓋處有些許褶皺。他快步走來，手裡拿着茶桌上的墊布塞進黎澗嘴裡堵住他的聲音，“陸總，我會派人将他送回去的。”

他帶着黎澗走了。

陸瑤卻還在回味方嘉的動作，一舉一動仿佛在腦海中放了慢鏡頭。矜貴優雅的金絲眼鏡西裝男，擡手露出鋒利突出腕骨的、恰到好處的襯衫袖口，修長白皙的手指抵着布團塞進嘴裡……

簡直就是斯文敗類的具象化。

“嘶……你覺不覺得方嘉剛才那一下有點帥？”

“我瘋了嗎？”原本被忽略的方嘉的動作在他腦海中複盤一遍，他臉上的不可置信慢慢轉為沉思，随後眉毛挑起，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你居然好這一口？”

“……我沒有，你别亂說。”

黎佑許卻突然問道：“金水灣是哪裡？”

陸瑤猛地轉過頭，“你偷聽我們說話？”

“我還聽到你說如果我要離開，你會和我一起。”黎佑許面上笑意漸深，嘴角那個很少顯露的梨渦也凹了出來，“瑤瑤，沒想到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

雖然他知道隻是因為離開他，她就睡不了覺。

那怎麼不算重要呢。

如果睡覺都不重要，那還有什麼重要。

“……”

陸瑤心想，不僅你離開我得和你走，我以後想和男朋友過夜沒準也要你躺在床底呢。

她踮起腳擡手摸了摸黎佑許額頭，“沒發燒啊。”

黎佑許将她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握在手心，“所以金水灣是哪裡？”

“陸瑤常住的另一套房子。”

“那裡是不是沒有方嘉的房間？”

“是。”

“我們去那裡住吧。”

陸瑤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不可以。”

黎佑許捏了捏陸瑤的手，語氣危險，“你舍不得方嘉？剛才還誇他？”

手上的桎梏慢慢變緊，仿佛左手和方嘉她隻能選一個。

陸瑤翻了一個白眼，手上用勁捏回去。

黎佑許就卸去力道任她捏，順手摸了下她的頭發，“逗你的……明天周六，學校有籃球賽，要不要去看？”

省得在家裡惦記方嘉。

“籃球賽？你居然還會參加這種活動。”

“我不參加，就當觀衆……那你去不去？”

“去，當然去。”

*

第二天吃過午飯，臨出門之前，陸瑤在一堆車鑰匙前猶豫。黎佑許挑了其中一個給她，“開這輛。”

陸瑤認不出來這把鑰匙配的是哪輛，但她下意識覺得黎佑許挑的應該是比較低調的車，畢竟要去學校，太顯眼了不好。

她看着車鑰匙上的logo，雪佛蘭。

雪佛蘭她認得的，貴不到哪去。

地下車庫堪比豪車展，陸瑤環視一圈，感覺哪輛都不灰頭土臉、全部锃光瓦亮寫着“我超貴”三個字。她按了下車鑰匙，停在角落裡的一輛車哒哒閃了兩下車燈。

陸瑤看着那輛小蜜蜂配色的跑車，明黃色的流暢車身，以及引擎蓋上刻意的兩道黑色。

“……這什麼玩意兒，大黃蜂？”她回頭看向身後的黎佑許，“這太顯眼了吧。”

“怕什麼。”

“我不怕啊，我是怕你同學會蛐蛐你。”

“我也不怕，他們是男疾男戶我。”他給陸瑤打開車門，“這輛車的配色和你今天的衣服比較搭。”

陸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淺灰色衛衣和深灰休閑褲，再看一眼那隻蜜蜂。

“哪裡搭了。”

一路開往學校，順便在路上問了黎佑許的駕照進度，得知他已經預約了下周的科目三考試，陸瑤點點頭。

“那你挑輛車，給你買。”

黎佑許腦海中瞬間浮現張政說過的話。

“你的姿色起碼能值一輛老頭樂”。

于是他下意識說：“挑什麼，老頭樂嗎？”

路上車輛不多，堪稱是一路暢通。可從剛剛的路口轉過來的一輛車在陸瑤前面，車身一聳一聳，刹車燈也跟着一閃一閃的。

陸瑤幾次開車出門沒少遇到這種。一看就是見到身後是豪車，想故意被追尾後好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