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銀仰躺在床上,面容帶着點兒病氣的蒼白,卻仿佛這樣也難掩其姣好皮囊下的惡劣本性。
他彎起唇角,将不屬于自己的手按在心口,一字一句說得又輕又緩。
卻像是重重尖刺釘在嚴祁心口。
“這顆心髒,第一次在酒店看見你,就,好疼好疼…”
這話不是作假,而确有其事。
隋銀很清楚自己沒有心髒方面的疾病。
但那一瞬間的疼痛的确刻骨銘心。
【你,就是嚴祁?】
心髒随着話音的落下刻上烙印。
“嚴祁,你說…這算不算…一見鐘情?”
第一句是鬼使神差的剖白真心,第二句就是少爺漫不經心的随口找補了。
嚴祁垂眸久久凝視着他,“隋銀,你還真是——”
“為了一件不值錢的玩具,連自己也能折騰進去。”他下颌繃得很緊,目光也很沉。
“一見鐘情這種騙白癡的話說出口,你自己信嗎?”
傻子才信。
腦中回憶着上次少爺逗弄的話語,扯了扯嘴角。
然而,無數次類似的騙局在今天有了截然相反的誘餌——
隋銀眉梢輕挑,“信啊~”
“……”
嚴祁定定地看了他兩秒,俯身——将手收回的同時掖好了被子。
唇角被尖利的牙咬出一個小口,罪魁禍首眉梢輕挑起,頗為滿意地端詳了兩眼。
又輕拍了兩下被面,哂笑着開口,“……那我當然不能不信了。”
“我改主意了,隋銀。”
“一見鐘情是嗎?少爺,我等着。”
餘光從已經降至正常線的體溫計上收回,嚴祁輕飄飄撂下這一句就起身。
“咔哒。”門輕輕關上。
和系統方一重新連接上,白色光團撲進懷裡就是一頓嗚嗚噫噫。
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白團子,隋銀閉了閉眼。
還不如把腦子燒了呢,說的都是些什麼神經話……
算上幾年前喝醉那回,兩次周到悉心的照顧、身邊有人的溫度……
半真半假的言語陷阱,話音脫口而出的瞬間帶來的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期待。
伴随着那麼一絲絲微妙的眷戀,萌發了堪稱驚惶的退縮。
隋銀從未因任何人停下腳步,他不喜歡回頭。
不是怕那些泥濘不堪的過往,而是怕回頭發現的隻有全然蒼茫一片。
他沒有來處,不知去向。
世界在他眼前鋪展開一片廣闊的天地,看似大有可為,實際就像是幻境,一碰就碎。
嚴祁在書中的“複仇”是鏡花水月,他又何嘗不是。
見到這個小反派的第一眼,瞬間的心髒刺痛席卷全身,隋銀終于有了點兒踩到實處的感覺。
後面的刻意逗弄,也都出于此。
但——
想到嚴祁離開前那一番動作、以及嘴角隐隐作痛的難言,隋銀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真是燒糊塗了。
【乖寶統,去瞄一眼反派在做什麼。】
【好!】白色光團一個猛沖出去,看見廚房的燈亮着就折返,【他又在做飯啦~】
聞言,隋銀似是有點意外地揚了揚眉,片刻又覺得沒勁地撇撇嘴。
真就幹等着啊?
反應沒達到預期的激烈,剛睡醒的少爺無聊得可以,索性起身準備去給某人添堵。
鍋裡的白粥咕噜咕噜翻滾着,米香彌漫,蒸騰起的縷縷白霧氤氲出人影。
隋銀沒骨頭似的抱着手倚靠在門邊,歪了歪頭,“你還真來當人夫的啊?”
暖光燈的渲染下,嚴祁淩厲的側臉甚至被烘托得讓他硬生生看出幾分溫馨之感。
真是見鬼了。
嚴祁沒回頭,“去沙發等。”
“心疼我啊?”隋銀不依不饒地往前,手指輕勾了下男人腰後的圍裙系帶。
這幅場景實在溫馨得過了頭,隋銀心念一動,“喂,我們是不是…沒在廚房做過?”
嚴祁沒作聲。
“不理我?聽說發燒體溫高一點會很……舒服,真的不想試試嗎?”
隋銀巧笑言兮地湊過去,拽着衣領強迫對方和自己對視,冷淡的眼尾泛着紅。
空氣中似乎傳來一聲歎息。
瓷碗在桌面上輕磕出聲,嚴祁一把直接将他的手腕捏着——
整個人被半抱着拽出廚房,隋銀舔了舔唇,目露期待。
然而,下一秒。
少爺整個人被按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手腕一扭被别在身後!
“我靠,你想玩兒這個?!”隋銀下意識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