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有鼻炎,一發燒感冒,這鼻子堵的活像是牛蹄子塞進鼻孔,一點氣不帶透,說話甕聲甕氣,腦袋也痛的不得了。
路峥想叫這打蛇随棍上的林雙别來煩蘇和,因為依照他對蘇和不多的了解,這小神子有可能真為了林雙的訴求背起籃子進山。
果不其然,蘇和道:“有,叫青荊子。但是林子裡很少見它,可能要去河谷找,摘來新鮮的也不能入藥,有毒。用風幹的青荊子,兌香油煸炒,炒出來的油外敷,能通鼻竅。”
這一聽就是偏方的程度,但有趙徐之的成功例子在先,林雙也覺得說不定真的有用,但他不知道蘇和嘴裡的青荊子是個什麼東西。
他是學植物的,能知道植物的正确科屬種就不錯了,地方的别稱對他來說就有點強人所難。
于是研究生把期望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導師,“導,您知道青荊子是什麼嗎?”
路峥:……
他也不知道。
不過,可以推斷。
路峥問蘇和:“青荊子一般長在哪裡?大緻什麼樣子?”
“山腳下河谷到山林入口那片,草多的地方,它也是草,不過長得不高,田邊也能見到。”蘇和比劃起來,一大片草裡常能見到青荊子。
那是草本植物。
“夏天才開花結果,隻有這時候能摘,平時沒有的。”
大概還是一年生。
“葉子呢?”
“葉子有巴掌大呢。”
路峥不是問大小,“形狀呢?”
蘇和有些匮乏的語言似乎無法描述青荊子崎岖的葉片,蹦出幾個類似葉子的植物名稱,但都是當地的俗稱,路峥更不清楚了,于是他攤開手,讓蘇和給他畫。
蘇和睨他一眼,這不是之前摸摸手背就要躲開的時候了?
路峥主動給他摸,那不摸白不摸。
麗龍主一手虛虛托住搭襟的手背,另一隻手在他掌心描摹青荊子葉的形狀。
路峥的注意力都在蘇和畫出的葉片走勢上,完全沒感覺自己被吃了豆腐。
神子畫的有些像楓樹葉子,不規則的起伏呈現掌型葉片的特征,但少有這樣的草本,更可能是邊緣有鋸齒的三角形或心形葉片。
“它的果實是什麼樣呢?”路教授循循善誘。
“帶刺的,拇指肚大,像一團刺猬,有時候還會紮到衣服上。”畫完蘇和也沒松開路峥的手,而是順理成章兩手捧着。
他體溫低,手也冰涼涼的,路峥的手很暖,有溫差的皮膚相觸舒服極了。
麗龍主上次這麼喜歡、愛不釋手的活物,還是普爾薩帶來的一隻橘黃胖貓,直到普爾薩要回家,麗龍主才依依不舍把那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還回去。
如果不是怕唐突惹路峥害羞,蘇和會希望用臉蹭一蹭這隻手,又或者路峥在他臉上、身上摸一摸。
蘇和新提到的這個特征很明顯,路峥福至心靈,瞥了眼等待結果的林雙,“你搜一下蒼耳。”
菊科蒼耳屬一年生草本植物,蒼耳。
碧綠果實渾身帶刺,葉片以三角狀卵形、心形為主,邊緣呈現不規則鋸齒,七八月開花,九十月結果。
林雙一搜,将圖舉到蘇和眼前,小神子猛點頭,“就是這個,青荊子。”
“原來是蒼耳。”趙徐之湊過來,“我還猜是蒺藜。”
比起多分布于北方的蒼耳,蒺藜在熱帶亞熱帶氣候更常見,也是果實帶刺。
“蒺藜的莖是平卧地上的,羽狀複葉,小葉對生。”這兩種東西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它們都是一年生草本。
趙徐之這種錯誤就等同于數學專業的學生背乘法表三九二十八,簡直讓路教授心寒。
窗外猛打了兩個雷,雨下的更大了。
卡旭阿姆在另個房間高聲催着卡旭關燈斷網閉電視。
寨子裡的習慣,雷雨天氣,要少用電器。
其他人鑽進被窩裡就該入睡了,但麗龍主還在這呢。
卡旭阿姆大手一揮,不叫蘇和冒雨回去,“麗龍主就留一晚吧,帶着搭襟住麗娅空下來那屋子,矮榻我都收拾好了。”
麗龍主在這,總不能跟路峥繼續和那三個大電燈泡同睡,卡旭阿姆單給布置了二人小屋。
林雙也上道,催路峥跟着出去睡,省的他的感冒傳染給導師,貼心極了。
在麗龍主看來,這是麗龍地盤,路峥是他的搭襟,睡一個被窩,是天經地義的。
如果借此機會滾一滾矮榻,就更好了。
隻是今天,麗龍主精力不濟,去找那堆獐牙菜,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而路教授被安排的明白,他想婉拒,卡旭阿姆卻正慈愛地盯着他,看樣子阿姆的好意,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