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龍主想起他,就忍不住翹翹唇角。
蘇和眯起眼睛,翻個身抱住被子,困倦席卷而來的間隙,他還在思考怎麼做才不會叫身邊人發現他們兩個有點不同尋常的關系。
隻要能瞞過阿姆們精明的眼睛,那麼阿祖也一定不會知道。
而他和路峥之間,也要做點感情上的鋪墊,他得在路峥離開前,把該幹的幹掉。
至于那據說凡事都會知曉,無論什麼都隐瞞不過他無處不在雙眸的山神阿圖盧,蘇和選擇性忽略了。
蘇和這個人骨子裡十足敬業,他分得清做麗龍主和做自己時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麗龍主隻能将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綠林和阿圖盧,但蘇和不是,蘇和可以說是個清醒的無神論者。
單純的麗龍主一心想在落日之前,到綠林之外的地方看一看,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
麗龍人的矮榻,其實相當寬大,并不是那種隻能睡兩個人的小床,哪怕躺上路峥一行四個壯漢,都不算擁擠,幾乎趕上北方的火炕。
不止外形差不多,矮榻的使用方式也近似,白天不需要睡覺的時候,鋪一條色彩斑斓的毯子,再放一張矮小的圓桌或木桌,就能當做見客的沙發來用,夜裡需要睡覺的時候,就收走桌子鋪上鋪蓋卷。
魯姆郞的晝夜溫差大,晚上還是要鋪厚點,蓋厚點。
路峥是麗龍主的搭襟,熱情的卡旭阿姆還專門翻出兩條獸皮來接濟他,據說這是她的傳家寶,是她阿姆結婚時候的定親禮。
路峥婉拒了,他這個人,對吃穿用度都不太挑揀。
雖然自小過的是頂尖富二代的日子,但長大後因為選擇專業和自己興趣愛好的緣故,世界各地險峻之地都去過,在外面露營甚至是露宿都常有,到那種關頭也就沒辦法去挑揀今天睡的是不是席夢思,吃的是不是米其林三星了。
所以路峥相當好養活,在兩個學生都在小聲吐槽麗龍族的矮榻真的太硬,實在難以入眠的時候,路教授按理說都該處在‘退出群聊’的狀态裡了。
隻是,自打斷奶就再沒有和人同睡過的路峥也是第一次發現,他好像不能和别人同床共枕。
兩個學生都不太情願和路峥挨着睡,所以路峥靠牆,旁邊是吉木,吉木也累了一天,一閉眼就打起呼來。
這算是人之常情,路峥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可除卻鼾聲,還有他那兩個學生一陣又一陣蚊子嗡嗡似的竊竊私語。
“咱們導兒這算是入贅嗎?”
“不算吧?”
“那你說咱們見到那個小漂亮要叫什麼?師母?”
“還是叫師公吧?那不是男孩子嗎?”
“是啊,孩子,”林雙‘啧啧’兩聲,“人家還是孩子呐,導要比小漂亮大一輪去了,這是什麼老牛——”
業内一直是頂有名青年才俊的‘老牛’實在耳聰目明,他輕輕咳了兩聲,提醒那兩個說小話的夜貓子閉嘴。
深知導師露宿野外都睡的很早的林雙猛一聽到這動靜,即将說出口的話拐了彎:“這是什麼成熟穩重多金大佬一見鐘情年輕俏皮異域風情小美人的羅曼蒂克啊,咱們導和師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林哥,你剛剛不是想說老牛吃嫩草嗎?”
“小徐,哥可沒說啊。”
趙徐之是個傻的,還在這抓林雙話裡的漏洞,隻見矮榻最那頭,他本該早早睡覺的導師坐了起來,披上衣服出門去了。
“導兒還沒睡?”
“他剛剛都咳嗽了你沒聽到嗎?!”林雙對雖蠢但壯的同期無語了,擡手狠狠錘了把對方的胸肌,“完了,你肯定要延畢了。”
趙徐之臉白了。
吉木還在呼呼大睡。
路峥披上充電後夜間恒溫的沖鋒衣,在麗龍人家家戶戶都有的母房裡找到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隻是他個頭大,窄小的木質雙人沙發對他來說像嬰兒床,腿窩不得已搭在了沙發扶手上。
他不在意學生們的話,隻是單純睡不着。
林雙他們那樣說也情有可原,畢竟路峥已經二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