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蔺弘文不太理解。
“對,他手上抱着一隻豬,叫大王,走哪兒抱哪兒。”
蔺思安沒有養豬,也不髒,但圓臉和圓眼睛确實像是他們兒子。
“殿下現在在哪裡?”
“您要現在過去嗎?”現在已經很晚了,那邊估計都睡了。
“我不放心,隻要沒見到安安現在真的好好的,我就睡不着覺,吃不下飯。”
蔺弘文知道燕和宴大概在顧慮什麼,緩緩開口:“沒關系的小燕,你告訴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就由我來承擔。”
燕和宴猶豫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送走了連連道謝的兩人,燕時和摸索着下巴,探究地看向燕和宴。
“到底怎麼回事?”
對上那道好奇的視線,“鬼知道,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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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燕和宴想象中的不一樣,蔺思安和傅承此時都還沒有睡。
“安安,你該睡了。”
“我還不困,你再念一個。”他靠在傅承旁邊的枕頭上,抱着大王,兩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不行,已經很晚了,你必須睡了。”
“我還不困嘛。”蔺思安晚上起了小興,對月暢飲,結果茶水喝多了,精神卻越來越亢奮,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傅承本來早就想睡了,被他這麼一折磨都不困了。
“最後一個,這個念完必須睡了。”
“好!”蔺思安眼睛亮晶晶地從一堆話本裡選了個最厚的,遞到傅承手上。
“…………”傅承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話本,這念完得天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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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燕和宴給出的方位,蔺弘文和相秋容帶着三兩個護衛,上了山,他原本是不想要相秋容去的,這大半夜的,又是荒山,多危險,可相秋容不樂意,偏要去,拗不過,隻能同意。
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層層疊疊的樹影,月光隻斑駁地照在腳下的路上,蔺思安這小半年來就是生活在這種地方嗎?心底泛上一陣酸意,當時那麼寒冷的天氣,蔺思安是怎麼辦的,在外面受凍嗎?
早知道就親自把他送上來了,想想他一個人在荒山上度過了寒冷的嚴冬,無邊的自責蔓延開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傅承在,但傅承是何許人也,那可是朝堂幕後的一把手,真正的掌權者,就算如今退下了,影響力還是極大的,安安這麼單純,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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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段時間發生的暗殺實在太過惡劣,傅承命令薛言和薛習晚上輪換值班,月亮在枝頭挂了半晌後,開始緩緩下墜,薛言完成了他上半夜的巡邏任務,等到了來接班的薛習,便回去睡了。
薛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外面靜悄悄的,不過老大的院子裡倒是傳出念話本的聲音,他幹脆在牆邊坐下,也一起聽着,傅承為了哄蔺思安睡覺,聲音放得很低沉,聽起來昏昏欲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頭就開始一點一點往下墜,連門邊的叩門聲也沒有聽見。
蔺弘文站在門口,反複叩門,一直沒有人回應,奇怪了,都睡了嗎?他把視線轉向左邊的那株高大的槐樹,咽了口唾沫,上一次爬樹還是在很小的時侯,但,這也是沒辦法。
他雖然沒有武将那般魁梧,但平時還是會注重鍛煉,爬樹對他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三兩下爬上去,攀在牆頭,裡面很安靜,看上去沒有人,可他沒注意到,牆邊的瓦片本就有些許松動,手肘不經意間一推,咔擦一聲,落到了地上。
聲音不算太大,可是在平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明顯,本來快要睡着的薛習立馬驚醒,跑到聲音的源頭,拔出腰間的佩劍,“誰?”
牆頭上扒着的蔺弘文和底下的薛習尴尬對視,外邊不知所以的相夫人還在焦急催促,“怎麼樣,看見人了嗎?”
“蔺相?”薛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沒有變化,“您怎麼在這裡?”
“呃,我敲門了,沒有人應門,我是來找殿下的。”
“!”等等,蔺弘文是蔺思安的父親,蔺思安此時正躺在他們老大床上聽着話本,這要是被蔺相知道,那後果不堪設想,“蔺相,殿下已經睡了,您要不明日再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出大聲的哭嚎。
“不要嘛,再講一個,你這是耍賴,後面的那些根本就是你糊造的,你要再講一個!”
“不行,現在必須睡了!”傅承态度強硬地拒絕。
“…………”
“…………薛大人,那是?”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那是蔺思安的聲音,兒子還活着,聽起來過得也還不錯,他稍稍能放心了。
薛習木着張臉不說話,内心卻展開了激烈的權衡,蔺思安在整座宅邸可以說是大王的地位也不為過,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地位超過了傅承,而蔺弘文又是蔺思安的父親…………
一番掙紮過後,他小跑到門口,推開門,弓着腰,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您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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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被傅承按着腦袋塞進被窩,捆好,不允許他掙紮。
“我還不困。”
“躺着躺着就困了。”
涼爽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中對視,以及鬼鬼祟祟從被窩裡冒出來的第三雙豆豆眼,對上傅承冷漠的眼睛,又緩緩縮回去。
“你要是還不睡,就起來背書。”
“突然就有點困了,我馬上睡。”
他閉上眼睛,識相地乖乖睡覺,室内一片靜好,絲毫不知道,危險已經在悄然間抵達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