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水,順着地縫流淌在石闆上。
老太婆迅速恢複正常,利索地坐回桌子前,繼續哄着乖兒子吃螃蟹。
男子為了壓住怒火,在客棧裡走來走去道:“所以,你們幾個人都是和寒無衣有仇,借機來報仇的?”
老太婆夾了一筷子藕片,道:“大人,您錯了,血海深仇是一定要報,但不至于讓我們拼死一博。”
男子道:“那是什麼讓你們拼死一搏?”
胖子嗦了一口面條,斬釘截鐵道:“十萬兩黃金。”
男子寂默了一瞬,長歎道:“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千古箴言,誠不欺我!”
老太婆道:“大人你又錯了。”
男子道:“哪裡有錯?”
痨病鬼咳了一口血,道:“人為财生,死的是攔我們财路的人。”何況寒無衣攔了他兩次财路。
男子鼓掌道:“說的好。”
男子突然兩掌拍在桌子上,耐心消磨殆盡,眉眼湧上狠戾之氣,沉聲道:“那你們又有什麼本事?”
桌子直直撞向中間咳血的痨病鬼,力道迅猛非凡,眼看要将他撞死過去,五道銀光閃過,桌子被拍了一個粉碎。
還沒完呢,粉碎的桌子後藏着一道雪白的鋼刀,從上往下砍過來。
“铛”一聲響起,那駝背的痨病鬼兩隻鋒利的鐵爪擋在了頭上,沒想到那男子力道極大,上來就是拼命的仗勢。
一壇酒摔了過來,跟随而來的還有一股猛烈的刀風。
“打架?不應該先和老子比試嗎!”說話間,那死胖子竟然揮着一把二十七斤的寬口大刀砍來,刀鋒已經逼進面門。
男子猛踹痨病鬼一腳,蓄力揮刀抵擋死胖子的寬口大刀,火星四濺中二十七斤重的刀身被震得嗡嗡震顫,而男子也好不到哪裡,他沒想到這胖子的刀威這般厲害,虎口崩裂滲出血口子,染紅了刀柄上的紋路。
痨病鬼咳嗽了幾聲,沙啞聲音響起:“死胖子,他明顯看不起你。”
胖子與他力氣相搏,拼的也有幾分吃力,但語氣仍不肯輸道:“那就讓大人好好瞧一瞧我這‘死胖子’的厲害!”
老太婆吐了一口濃痰,不屑道:“瞧不上你們這群憨貨,上來就拼盡全力,那打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阿娘,咱們是殺手,講究的一招斃命。”瞎眼小孩十指翻飛,橙黃的蟹殼碎片在桌上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仔細看,蟹殼被精心剝的帶有刺尖。
痨病鬼終于動作了,他的鐵爪寒突然從背後掠出,三寸鐵爪貼着男子的後勁擦過。男子當即催發内功強行震開和死胖子的糾葛,刀背向後,擋住了痨病鬼的鐵爪,雪白的刀背上刮出刺耳銳響。
他佝偻的身影如鬼魅飄忽,每咳一聲,鐵爪便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襲來。
男子心中暗驚,這痨病鬼一副頹相,想不到速度卻出奇厲害,大有在混戰中取人首級的本事。一旁的死胖子也呸了一聲,罵道:“死鬼,用着這一手鐵爪寒不知道搶了老子多少功勞。”
痨病鬼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四周:“本事不濟,休得怨人。”
男子旋身躲開了第三爪,忽然聽到腦後一陣風響,觀戰的老太婆終于耐不住寂寞,拿着棗木棍挾着破空聲橫掃下盤。
男子騰空躍起的刹那,木棍也跟着變招上挑。
“着!”老太婆眼中精光暴漲。
雪白的鋼刀在千鈞一發之際豎劈而下,卻不見木棍斷裂,當真令人驚歎。
老太婆冷哼一聲:“這棍中灌注了老太婆我畢生的内力,大人,你當是劈柴嗎?豈是你想砍斷就能砍斷的!”
男子一揮鋼刀,往老太婆身前震出一層洶湧的刀意,一圈藍色的光暈像波浪一樣向四周散開。
那幾人顯然沒料到男子還有後招,澎湃的内力挾着刀風襲來時,他們心中一驚連連往後退去,痨病鬼鐵爪纏着梁上,死胖子眼疾手快退到牆角。
老太婆慢了半步,眼看要被傷住,隻見此時蹿出一個矮小的身影,拉着一張堆滿蟹殼的桌子擋在了老太婆的面前,兩手一拍桌子,竟生出一股猛烈的氣勁,和男子那一圈藍色的氣勁拼撞在一起,激蕩的内力向四周散開,震碎了旁邊的桌椅和貨架上酒壇。
琥珀色的酒水灑落一地,四處飛濺而去。
燭火一瞬間被飛去的蟹殼滅掉,客棧陷入了虛無的黑暗之中。
男子聽聲辯位,從風聲中警惕這群人的偷襲。
最先動手的是老太婆,用木棍挑飛火爐裡燒紅的木炭,往男子面門三寸打去。男子揮刀砍去的一瞬間,痨病鬼的鐵爪寒便順着梁上的燈籠繩,整個人如同蜘蛛般懸空撲擊。
而一旁的死胖子竟然抱着整個榆木櫃台從天而降,往男子的身上砸去,二十七斤的寬口大刀就藏在木櫃的後面。
更不要說随時伺機偷襲的數以千計的螃蟹殼碎片,像暗器一般鋒利,随時見血封喉!
“配合的倒是緊密。”男子的眼中閃過寒芒,雪白的鋼刀突然插在地面上,刀氣震起酒液化作漫天水箭将襲來的鋼爪和蟹殼打偏。
當那櫃台面前碎裂瞬間,一把寬口大刀從上而下劈開,眼見男子已經來不及拿刀來格擋,即便格擋這個方位也很難不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