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大刀快至面門的時候,男子卻忽然消失了身影,胖子心中一凜,背後忽然響起刀風聲,男子竟然蹿到他身後襲擊。
胖子一股寒意蹿升頭頂,來不及再回身抵擋。
“死胖子!”痨病鬼和老太婆見機不利,齊齊出手攻向男子,在一瞬間将胖子拽了回來,三人退到窗邊,齊齊吐了一口鮮血。
而男子卻在與剛才痨病鬼老太婆内力相撞後,後退時又防備着無數蟹殼尖刺的襲擊,不料一張桌子飛馳而來,小孩身法極快,等男子站穩時,那小孩站在桌子上對他平視相對。
隻是小孩雙眼泛着灰白色的瞳仁,空洞的沒有一絲光芒。
而他手裡拿着一隻見血封喉的匕首,淬着毒液正停在男子喉間,隻要男子輕輕吞咽口水,便會被鋒利的匕首劃傷,毒液滲入皮膚中發作,大羅神仙在此也難救回他這一條命。
男子像是料定他們不敢對自己出手,便後退一步,将雪白的鋼刀收入鞘中,拿起一旁僅剩的半壇酒往喉間灌着……
一旁在角落裡輕輕觀賞這場打鬥的少年,适時走出來鼓掌道:“諸位不愧是我天機閣挑選出來的良才。”
然後少年對上男子的雙目,含着挑釁的笑意問道:“如何?大人現在滿意嗎?”
男子踢了一條凳子在衆人的前面,穩穩坐在上面,刀按在膝蓋上,神色冷肅正經起來問道:“敢問諸位在江湖的名号。”
“羅胖子,當然,大人喜歡,叫死胖子也可以。”
“痨病鬼。”
“齊老太婆,這是我兒子,大人喊他小齊就好,剛才冒犯了大人,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小齊一個小孩計較。”
男子摩挲手裡刀柄花紋,心裡清楚這些人不過是随意敷衍他,并沒說他們在江湖上真正的名号,想必也不願和他這來自朝廷的走狗多說什麼。但是這趟任務是他把命都豁出去也要完成的,所以容不得半分差池!
“諸位都是江湖好漢,在下生在漕運自小聽多了武林之事,自是心生敬仰。世事無常,道途艱難,如今我供職在高堂刃的麾下,僥幸做了七門堂主之一。”
“若是按照江湖閱曆,在坐三位都算是老前輩。晚輩資曆淺,僥幸成了此次任務的領頭人,還希望諸位能夠鼎力相助,合作擊殺敵人。我可保證那十萬兩黃金盡歸大家。”
男子說的真情意切,态度更是禮賢下士,倒是讓那幾人面色一緩。
胖子摒棄前嫌問:“敢問閣下貴姓?”
男子道:“弓長張。”
胖子捧了一句:“張首領。”
男子道:“不敢……”
胖子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冷笑道:“張首領,在下是想問,十萬兩黃金都歸我們,那你要什麼?”
老太婆哼了一聲,附聲道:“對呀,總不可能大老遠從朝廷趕過來,您就是為了看一顆人頭落地。”
“實不相瞞,我此趟前來,自然有别的任務。”男子坦誠中帶着一絲警告,“希望諸位不要打聽,畢竟不知道,人财兩得。知道了,隻怕人财兩空。”
朝廷要的東西,莫說那十萬兩黃金,便是百萬兩黃金都抵不過。
痨病鬼咳嗽了一聲,率先服從道:“好,那我們就聽從張首領的安排,幫你殺了寒無衣和蕭缙,十萬兩黃金最好當場結清。”
“錢貨兩訖,絕不生事!”
“一言為定!”
不知過了多久,客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少年目送着這五人在漫天的冥紙中離開,旗杆上的燈籠滅了兩個,還有一盞忽明忽滅。
在看過去,風雲客棧四個字,倒像是變成了“風血”。
少年回到屋内,掀開了一條簾子。
簾子後面是廚房,屋裡三個竈台分别蒸了一鍋螃蟹,一鍋辣椒湯水,一鍋蜂蜜面條。
在竈前一個白衣書生正系着襜衣,在凳子支的棋盤上——下棋。
“我不明白,您之前費了那麼大力氣護送蕭缙回鎮北,如今為何又要殺他?”
“這說的什麼話,我百曉生向來隻認錢。冀州與我合作,我便保蕭缙,朝廷與我合作,我便殺蕭缙……”
少年望着蒸籠上煙氣缭繞,越來越看不清眼前人的心思。
“聽說寒無衣是您的姘頭,殺她,也舍得嗎?”那少年無畏無懼,似乎不覺得這話犯了青年的忌諱。
百曉生眉眼冷了一瞬,随着白子包圍的局勢,吃下了一顆黑子。
“錢給夠,姘頭也能殺。”
好!不愧是天機閣百曉生,道是有情,實則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