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下看看。”
玩膩鬥魚後,母親轉而買來喜歡聚集的小魚,那朦胧的一團正在因光線不夠而發黑的魚缸邊緣靜靜休息,似乎力氣已用盡。人面和水晶對照,看到一絲猶疑就無法成功,但燈光滅掉前還有些作用,那筋疲力盡的一群東西竟挪騰出位置,有些大膽地湊近前來。井水,下遊在缸裡,上遊在南賀川。多遙遠,多艱難,隔着厚厚玻璃,水聲多安靜,她安靜,母親也安靜,兩張相似的面孔,古董面具一樣被人為地陳列好,放在由地闆而蒸騰至天花闆、最終填滿了整個後室的黑暗裡,這樣黏膩,這樣難以擺脫,好像有小縫在不斷地循環。額頭光潔精巧,中間是一筆連出的鼻梁和眼睛,猶如幾粒細長的純白香米,并出人皮膚的溫潤,又不作任何解釋地——有些憂傷。母親的眼睛裡是自己。誘并未被吓到,隻是在瞬間内突然地發覺了兩人之間的怪異。“我……”
母親一言不發地将那顆晶瑩的白光收回袖子裡,在布料還沒來得及被浸潤的瞬間就滅掉一切。“還不錯。”
這回,誘真的被吓到了。“謝謝……謝謝母親。”
她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安靜幾秒,又不敢置信地咬住聲音尾巴,一下子就非常的激動,像被刺激了一樣可怕地提高聲音:“行了!找你父親去吧。把他叫過來。”
一切都那樣平常,這是很奇怪的事情,但在母女的相處裡就不是很奇怪:發生過多回了。
誘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哪裡惹到了她,下遊怎麼能激怒上遊。再過五百年她也不懂父親對母親的包容,這是一種不可習得隻可模仿的心态吧。她打住思緒,不敢想那樣的自己該會有多壓抑,多不正常。
來到院子,為什麼在院子?隻是一踏出去才發現天地間怎這樣刺目明亮,盡頭的搖晃裡依舊是無言的空氣和熱溫,誘聽到一陣被靠近的,内心傳來的惶恐,這感覺不是父親;轉過頭去,糊塗地得了一幅印象,頭發的方向和父親不同,是朝下的。這就是她和母親的情夫第一次見面。這人有很多個身份,木葉的反賊,霧隐的英雄,七代目的好友,以及父親曾經最器重的學生,和宇智波的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