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珂坐在床尾，往後靠輕輕把她放床上，還小心着别壓到她，就在盛冉即将陷入床裡時，她驟然驚醒收緊臂彎，甯珂被帶着壓到她身上，她趕緊掙紮着要起來，可盛冉怎麼也不松手，最後甯珂隻能滑到一邊，任她圈住自己。

“困就睡一會兒吧。”甯珂摸摸她的腦袋，安撫着一直往她脖頸裡鑽的人。

“我想你了。”

“什麼？”盛冉的聲音很小，但甯珂不至于聽不清，下意識想再确認一遍。

“甯小可，我想你了。”

酸意上湧，甯珂直接哽咽了，翻身抱住盛冉，兩人交頸而擁，瘋狂感受對方的氣息。

“阿冉，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都要，瘋掉了。”

勃頸上浮起一片潮濕，甯珂拉開懷裡的人，看到她憔悴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她幾乎要碎掉了，她吻上她的眼、她的臉、她的唇，無關情欲，落到盛冉臉上的每一個吻都帶着顫抖，呼吸紊亂，到最後甯珂也是滿臉淚痕。

“發生了什麼？”

盛冉搖頭，“以後告訴你好不好，我現在好累，找到你真的太難了。”

甯珂撫摸她瘦削的臉，經過骨骼明顯的肩胛，再到隻剩下一層皮的手指，“好，你一定要告訴我。以後，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換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

“辛苦了，阿冉，我的阿冉。”

本來默默流淚的盛冉聽到這句話之後，終于壓抑不住了，抱着甯珂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宛如啼血。

買的炸蘑菇和炒飯終究沒吃成。盛冉睡眠很淺，隻要甯珂動一動，她就皺起眉頭像是馬上要醒過來，甯珂隻能别扭地讓她抱着。

甯珂的腦子很亂，隻要一閉上眼，在血泊裡的盛冉、活力四射的盛冉、現在枯槁的盛冉不停在她眼前交錯，有個聲音一直往她腦子裡鑽，就是因為你，盛冉才變成這樣！

直到一個畫面浮現出來，全身淩亂髒污的盛冉躲在黑暗的角落，唯一的光亮被她緊貼在耳邊，聲音壓得極低，“讓她别擔心，等開學，我去找她……”下一秒，一個黑影将她籠罩，棍子劈頭而下。

驟然驚醒，後背出了大片冷汗，甯珂慢慢從盛冉的身體下抽出胳膊，輕輕卷起盛冉的褲腿，心髒砰砰亂跳，直到看見皮膚依舊光潔沒有傷痕，她才長舒一口氣。

把褲腿放下來，卷起衣擺，甯珂的瞳孔驟然緊縮，後背腰側有點狀片狀淤青，有些地方還泛着紫，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

鼻根泛起的酸意逼得眼底猩紅一片，喉頭卡着一口氣，咳不出咽不下，惡心得直想吐，她死死咬着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想觸碰那塊皮膚卻又收回，這是不是盛立林打的？他怎麼會這樣對她？該死的是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對盛冉？

淚水落在那塊青紫上，盛冉渾身一縮，“你……”

“出汗了，我去洗澡。”

甯珂翻身下床，釀跄着跑進浴室，她想哭，想咆哮，想掏出不斷緊縮窒息的心髒，但是不可以，盛冉已經痛過很多次，如果她失控，盛冉隻會更難過，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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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冉看着甯珂倉皇的背影有些疑惑，剛剛大哭一場，眼睛有些脹疼，她撐着坐起來一點，看到推上來的衣擺，眼底晦暗無神，頹然靠在床頭，後腦勺一下下扣在牆上，淚水再次滑落。

甯珂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近乎自虐的盛冉，頓時大驚失色，沖上去用手把她的腦袋護住，然後按進懷裡，扒開頭發，頭皮紅了一片，甯珂趕緊用涼毛巾敷上，可沒過一會兒還是腫了一個大包。

“為什麼要這樣？”甯珂哽咽着，心疼又無措，“你會痛的，你最怕痛了，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盛冉像個破布娃娃，不管甯珂怎麼擺弄她，她都不反抗，隻是眼淚一直簌簌往下淌。

“甯珂，我好害怕。”

“害怕什麼？”甯珂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可盛冉躲閃着不願意看她，“阿冉，看着我，你最喜歡看着我的眼睛了，是不是？”

從前，她也是這樣眼神躲閃，盛冉總是強迫她與她對視，可如今情形調轉，一切都即将失控。

對視幾秒，最後盛冉支撐不住，掙脫開甯珂的手，靠在她肩上。

“我聽見你唱歌了，很好聽。”

甯珂輕撫她的發絲，曾經如綢緞的黑發變得有些幹枯，“你一直在等我結束？”

“嗯，人太多了，我跟不上你。”

“你喊我了，我聽見你了。”甯珂無比慶幸自己聽到了盛冉叫她的每一聲，她不敢想象盛冉一直在看不見的角落注視她的樣子，不敢想象要是盛冉因此再也不喊她了該怎麼辦。

“我很害怕，甯珂，除了身份證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我怕找不到你，一路的人太擠了，貼得太近了，我難受惡心想吐，頭也很疼很疼……”

“你找到我了，真的很棒。現在還難受嗎？”

壓住心裡的不适，盛冉搖頭。她不讨厭甯珂，她喜歡甯珂，很喜歡很喜歡。隻要再過一段時間，那股不适會消失的，畢竟這是她最愛的人啊。

“以後，不管什麼事情，我都要陪着你。”

“甯珂，我害死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