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拒絕嗎?
斯特有那麼一瞬間是動心的,不為别的,哪怕為了他能完成系統任務回家。
可是随之而來的,是習慣性的疑心:西裡洛為什麼不願意讓梭洛去當?
他想到什麼,語氣登時冷下來:“拉斐爾很特殊,對嗎?”
西裡洛雙目睜大,然後眯起,這下真的有些驚訝了,他竟然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直擊要害:“我好像明白,為什麼伏爾珀斯不告訴你了。”
敏銳又聰明,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隻要無意間洩露出一點馬腳,他就能迅速狠狠咬住,将一切秘密都拖出來,撕開僞裝,不顧什麼潛規則,如此大膽,又如此令蟲……着迷。
他苦惱:“看來你是不喜歡我的做法?但我沒有傷及他的性命不是嗎?”
他似乎真的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如果不是他被發現,我已經治療他了。”
所以,拉斐爾被聖殿接走時,并不是他受過的唯一一次傷害,在那之前,他受過多重的傷,多少次瀕臨死亡,多少次絕望……
怒火幾乎要燒透理智,斯特攥緊拳頭,除了托因比,他還沒有如此厭惡過一個蟲。
“預知,哈,”他雙目黑沉,“這麼神奇的能力,你怎麼會将它拱手送出?怎麼會不願意自己操控?怎麼會願意流出種族,流出你的血脈!”
眼珠一點點轉動,盯住西裡洛,如同盯上獵物的野獸,暴怒着,時刻都要撲上來:“代價很大吧?大到你承受不住,要用拉斐爾的能力,将自己的痛苦轉移到他身上。”
從莫維星離開,斯特就從拉斐爾反應中得知,他能将痛苦、情緒轉移,以犧牲自己的方式來幫其他蟲,那轉移“神使”需要承受的代價,也是能做到的。
看拉斐爾那副用能力用得爐火純青的樣子,聖殿的雄蟲肯定不會教他這樣做,他從哪裡習慣的?
“我猜,沒有拉斐爾的這些年,你已經快承受不住了吧?”
所以急切地需要下一任“神使”,一邊又繼續打壓一邊又以拉斐爾為餌,釣出他,釣出伏爾珀斯。
西裡洛不由為他的眼神後退一步,腳踝繃緊,然後反應過來,惱怒沖上心頭,他提高了聲音:“你以為——”他胸膛起伏兩下,咬碎了牙沒說出口。
斯特隻是又低頭,看着懷中熟睡的雄蟲,他臉頰上還帶着淚痕,但睡得很安心,不知何時,他已經如此信任自己了。
斯特向來沒心沒肺,但還是為此心悸。
西裡洛站穩,神色幾經變換,也不裝了,揪住斯特衣領:“我現在給你兩條路。”
“我選第三條,”他打斷他,随後露出燦爛的笑容,“伏爾珀斯,你終于來啦!”
西裡洛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沒大沒小。”
他扭頭,看到熟悉的高挑身影,以及,一雙粉色的,漂亮的,卻充滿厭惡的眼。
“梭洛?”他愣住。
梭洛與伏爾珀斯并肩站立,身後跟着拉莫和裡德,門外一片寂靜,黑暗中隐約可見守衛的輪廓,如靜止的雕像一般沉默無聲。
西裡洛站直,生疏地扯出一個笑:“梭洛已經長這麼大了?怎麼回家也不跟雄父說一聲?”
梭洛皺眉,語氣冰冷:“請把他們還給我們。”
西裡洛笑容僵住,沉默幾秒,收起失态,恢複平時的模樣:“當然給,但要換,看你們能拿出什麼了。”
“西裡洛,你自诩好雄父,但連蟲崽的要求也能拒絕嗎?”伏爾珀斯将手搭在梭洛肩上,俯身:“梭洛,你看,你的雄父還是這樣,老師一會兒怎麼做,你有意見嗎?”
梭洛咬牙沉默,許久,别開臉:“我都聽老師的。”
西裡洛不在意他們的對話,而是彎腰抱住斯特腦袋:“那兩個你們可以帶走,但這個,要留給我。”
“你就非得選我?”斯特快被他惡心死了,“别碰我。”
西裡洛反而惡劣地笑:“伏爾珀斯,我的老朋友,你應該沒有帶我心儀的禮物來交換,但沒關系,我願意贈予你,隻不過,不能太貪心,你要挑選,是帶走他們兩個,還是選這一個。”
斯特翻個白眼。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肯定選這倆啊,他還有卡斯帕來救,伏爾珀斯不救他也行,這倆小孩再不帶走,估計要留心理陰影了,
他擡頭看向伏爾珀斯,銀發雄蟲神色未變:“西裡洛,你還是老樣子,但是,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西裡洛輕啧一聲:“僞善。”
“我都要帶走,”聖殿的老師彎起眼:“你有什麼意見嗎?”
強橫的精神力驟然纏住西裡洛,将他從斯特身邊拽走,掐着脖子舉起來,梭洛抖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拉莫,拉莫卻在看西裡洛,于是他抱住手臂,低下頭,努力忽略一切。
西裡洛的精神力刺入伏爾珀斯腦海,幹擾他的注意力,随後粉碎禁锢自己的力量,另一股精神力切斷斯特的繩子,手臂勾住他脖頸飛速後退,西裡洛緊貼着斯特的臉,笑容幾乎要蔓延到他臉上:“耍賴可不行,這世上什麼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了,就必然失去。”
斯特抓住機會,調動剛恢複的精神力,卻在下一秒被一股鑽入腦海的精神力壓下去,水母被水草糾纏上來,一點點裹緊,不準它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