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喝下的三清化毒散，就是太上老君送來的！

“老君……”敖無心别開頭，不去看楊戬的眼睛，“……可曾為我診脈？”

“不曾。”楊戬的聲音始終很平和，聽不出心緒，“我已将毒血吸出，沒有診脈的必要。”

“噢……”

那可真是……太好了！

敖無心面上閃過的細微輕松之色，楊戬盡收眼底，但并未點破，隻稍稍拉開了距離，給敖無心留些喘/息的餘地。

敖無心掩飾般地，強行切走話題：“對了，小青她……還好嗎？”

“在牢裡。”

“啊？”敖無心眼珠子險些驚出來，“她犯了何事？”

楊戬便将敖無心不在時，鬥羊的真實身份是誰、小青又是如何胳膊肘往“外”拐簡單提過。

敖無心強撐着起身，扯住楊戬的手臂，央求道：“二爺，小青她心地不壞，許仕林是她的外甥，她會幫他，也是情理之中，還請二爺——”

“小青我已放了。”楊戬垂目在她的玉手上。

“啊……哦……”敖無心悻悻松開。

楊戬的目光卻追着那雙瑩白如玉的小手，“但我不能讓她來見你。”

“為什麼？”敖無心總覺得，自從自己醒來，楊戬就好像哪裡怪怪的，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因為，”楊戬重新湊近敖無心那張嬌美又略顯蒼白的臉，似是審視，“那條小青蛇散布謠言。”

“什、什麼謠言？”敖無心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說，我将你任為執律長，乃是将你視作了替身的緣故。”

敖無心腦中轟然一聲，隻覺脖頸到耳根都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她這副反應，楊戬心下便已有數，她果然是知情的。

莫非，這謠言便是敖無心先散布的嗎？

這卻是何用意？

“她說，”楊戬幽幽地道，“我是将你當成了，西海三公主的，替身。”

“小青她、她、她有些事不明白，誤會也、也在所難免。”敖無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不明白，那敖執律明白嗎？”楊戬非但沒有放過敖無心，反而愈發逼近了她，幾乎與她的鼻尖挨在一起，呼吸相聞。

“我……”敖無心的視野被他那張冷淡又俊肅的面龐占據，而他的眸子，仿佛蘊着滾燙的岩漿，壓在冰封的表面之下。

所以，他是在為這件事生氣，才如此反常的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敖無心垂下眼，企圖避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卻被他輕輕捏住了下巴，略微向上擡。

于是敖無心不得不再次與楊戬四目相對。

他的眼眸真是漂亮，卻是幽暗的，複雜的，不可見底的。

“敖無心，”他的聲音很輕，很失落，“原來你真的沒有心。”

說完，他不管敖無心的意見，扶她躺平，掖好被角，揮滅了燭火。

“好好養傷。”

帳幔落下時，敖無心望着天神消失在寝殿，那背影落寞難言，唯有窗外檐角下的銅鈴在天界的仙風中叮咚作響。

敖無心往錦被裡縮了縮，蜷起身子面朝牆壁，閉上了眼睛。

他說的倒也沒錯。

她是沒有心，非但對“替身”之說充耳不聞，絲毫沒有想過傳到楊戬耳中是何感受，還将另一個性命攸關的大秘密深藏心底。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選擇與玉帝站在一條線上。

她早該将玉帝的陰謀告訴楊戬，提醒他小心提防，而不是助纣為虐、為虎作伥。

與将她視為棋子之人聯手，去對付真心待她之人，當真糊塗透頂。

敖無心，幾百年過去，你竟沒有長進。

就這樣決定吧。

等傷愈，就将契約之事……

全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