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百官複朝。
君臣宴飲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秦钰騎着馬出現在西城門。銀霜踩着木柴趴在牆頭露出半個腦袋悄悄觀望,沒想到正落在回首相望的秦钰眼中。
四目相對,二人相視一笑。
不知為何,二人都莫名其妙忘卻了從前的分歧。
“等着我回來!”
秦钰笑的燦爛。銀霜覺得鼻子發堵。
“想的美!”
在官吏的催促下,秦钰縱馬而去出了城門。城門吱吱呀呀的關上,阻斷了銀霜的目光。
“銀霜姐姐,這我可得好好說你幾句了。”
十五滿面無奈,銀霜擦了擦眼角。
“說我什麼?”
“這事兒還是怨你!你不想過身不由己的生活。可是,哪裡有自由的地方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與其在鄉野之中為了吃喝發愁,為了賦稅勞累,孩子還得服徭役!倒不如在京城的高門大戶裡呆着。”
銀霜一時愣在原地,實在找不到話來反駁。
初一勸解道:“我方才瞧得清楚,你們二人分明藕斷絲連。依我看,你堅決要分離,是為了讓他不要太挂心,免得戰場上分神送了命。他沒有過多糾纏,是為了不讓你費心照顧公婆小姑子,處處受氣!你說,我想的對不對?”
銀霜破涕為笑。
“話都讓你們說盡了!”
銀霜低頭,三人趁勢靠在一摞摞木柴上。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反正,我就是不樂意被人算計來算計去的!”
初一笑道:“您這是說氣話呢!你想想。就算讓你當了皇上又如何,還不是要被大臣算計?一家子人又何嘗不算計?”
十五猛地一拍手掌。
“我明白了。銀霜姐姐你分明是在耍小性子呢。你跟公子的相識就是因為陰謀算計,入了侯府,哪天不是在絞盡腦汁的應付對方?所以你氣不打一處來,這是在翻舊賬呢!”
銀霜剛想否認,趙母推開了窗子。
“聽聽!初一十五都比你腦筋靈光!我由着你胡鬧,是因為我是你娘。氣消了就想想辦法怎麼跟那老頭子和你小姑子和睦相處吧!這才是正經事,不然以後的日子雞飛狗跳的,了怎麼好?”
銀霜撅起了嘴唇,腳尖扒拉着地上的積雪。
“你們說,這是上真的就找不到一處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生活的地方?”
三人異口同聲道:“找不到!”
銀霜這才長歎一口氣。
“看來是我妄念太重了!先放一放,賺銀子才是最正經的!你們都别偷懶啊,跟我去豆腐坊做事。”
秦钰走後的第二天。銀霜想通了一個道理。
“怪不得男人們自信追逐名利。隻有權力地位才能讓自己過得更自由。”
秦钰走後第三天。銀霜倚着豆腐坊裡的磨盤。
“一輩子短暫,為何要為将來的事操心那麼多?反倒讓眼下的生活變成一團亂麻!”
秦钰走後第五天。銀霜在心底裡咒罵。
“那個死人腦袋!光叫我等着,也不說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十幾二十年不回來,難道叫我等半輩子?”
豆腐坊建成的第一天,城西一片張燈結彩。元宵佳節,銀霜一大早就搬來芝麻細面,與女人們熱火朝天的包湯圓,打算晚上一起去狀元樓前看燈會。
朝堂之上,群臣正在為建立百姓私塾的事争辯不休。不論怎麼辯,都繞不過秦家與銀霜。
“朕記得,上次安置災民的事,他們沒得到獎賞啊!你們說說,該賞些什麼才好?”
孫大人上前一步。
“皇上,外頭有流言,說您将秦家小子趕出京城,把老爺子和他家姑娘留在京中為人質。這話甚是糊塗!那銀霜姑娘被秦家掃地出門,這獎賞還是給在秦老爺子頭上才好,既能安撫人心,又能破除流言蜚語。”
皇帝沉吟片刻。
“秦家姑娘年紀不小了吧。他們一介白丁,能找到什麼好婆家?不如,朕就賜她一門婚事吧。娴妃前兩日才鬧着要給她那内侄兒尋個品貌端正的姑娘。我看她就可以!”
朝中人人皆知娴妃與銀霜不睦,甯家與秦家有大仇。頓時沉默思量起來,不知皇帝到底意欲何為。
老丞相倒是瞧得出,皇帝這是明賞暗貶,隻怕是為了防着秦钰在邊關真的得了功勞,将來記恨侯府的事,不好駕馭。
“微臣家中夫人提起過,秦家姑娘相貌出衆,才藝俱佳。若能與甯家小子成婚。一來,湊成一對佳偶。而來,可化解兩家的誤會。果真是極好的婚事!”
皇帝不住的點頭。
“朕也是如此想的。那就這麼定了!”
午後,宮裡傳旨的太監來到狀元樓之外的一座小院内。傳的不是聖旨,而是皇後的懿旨。
秦桑如遭雷劈,半天回不過神來。秦老爺子百思不得其解。
“爹,你快想想辦法啊。嫁到甯家去,我還有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