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們父子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你也不必告訴我。但是秦钰，家國天下！先有家後有國。家在前，國在後！”

老爺子一杵拐棍呵斥。

“你這叫什麼話？”

銀霜雙眼爆射出冷意。

“你閉嘴！我們之間的事你插手夠多了！不愛聽就出去！”

秦钰皺着眉頭，一副夾在中間無法自處的受氣包模樣。銀霜看着就來氣。

“瞧你那窩囊模樣！我又不是不叫你報效國家。男人總想着建功立業功成名就，這是好事。可是，我卻懶得做望夫石，更懶得做糟糠妻。還得多謝你爹攔着！我們婚後禮未成，又不是聖上賜婚。不必和離，也不必休妻。”

秦钰雙眼通紅，張了張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銀霜輕松一笑。

“不必傷懷。待你功成名就，想必會遇上更溫婉賢良的女子。到時候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想拜多少次祖先都可以。”

“我們分離，想必老爺子也歡喜。”

“你真的要逼我在你和聖上之間做選擇？”

“你傻了？聖上的意思你敢違抗？我隻是不想成為你們權謀鬥争中身不由己的棋子！那樣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在侯府早就過夠了！我這麼做是為了我自己，并非因你之故，也不是因為我們的感情不深。你能明白嗎？”

秦钰能聽懂銀霜的話。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兩人有情，卻要分開。

銀霜望着他似懂非懂的神情，歎了口氣。

“我長你三歲，又見慣了世态炎涼。情情愛愛于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有了當然好，沒有也不強求。你不懂一個女子想自由自在的活在世上有多艱難！我也懶得解釋給你聽。你我之間就此作罷！”

不止秦钰不懂。在場所有人都不懂！

在秦钰與老爺子糾糾纏纏，銀霜死活不松口，越鬧越兇的時候，趙母厭煩不已，舉起掃把就把那幾人掃地出門，隻留下了秦桑在一旁不敢言語。

每人料到白天還膩膩歪歪的兩人為何會突然走到夫妻分離的這一步。趙母忍不住勸道：“霜兒。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可是，我們女子若是一直無所依附，隻怕晚景艱難！”

銀霜枯坐在床沿發呆。初一十五依偎在她肩頭一同發呆。

“你們兩個少躲懶偷閑。這新歲要守，新年也得過。快去備些點心瓜果來給我吃，不然不把你們當姐妹了！”

初一十五吐了吐舌頭出門去。趙母眉宇之間依舊夾雜着憂愁。

“霜兒。我看的清楚。那秦钰是真心對你的！我怕你失去一樁好姻緣！”

銀霜壓下心中的離愁别緒。

“娘，我當然知道他的心。秦钰之所以寵着我由着我，是因為我知道分寸，從不與他家老爺子針鋒相對。可我能忍多久？原先我以為我不在意。但現在我很在意。”

銀霜心中的雜亂心緒再也壓制不住。

“娘，那爺倆顯然在謀劃這什麼大事。秦钰我暫且可以信，可那老爺子我絕對信不過！您忘了他想把我送入皇宮的事了？”

銀霜越想越氣。

“那老賊沒人性的！離他們遠遠的我們才能活的安心。”

趙母頓時氣上心頭。

“罷了罷了。我們本就是弱女子，攪到朝局之中是沒有活路的。自古以來有多少女子被冠上了紅顔禍水的惡名？好在，你在京中名聲不小，又在皇上皇後面前露過面，不怕會惹來壞事！可我們不能不防着些。”

銀霜歪在床頭，沒好氣的嘟囔道：“管他呢！等我有了銀子，我想買多少清俊小厮就買多少！不就是腱子肉嘛，養頭山豬看看不就行了？而且過年還能殺了吃肉呢。”

趙母破涕為笑。

“胡說八道的！快起來先别睡，一起去守歲！”

新春第一日，老管家親自來将秦桑接走。銀霜帶着初一十五，手裡端着昨晚的剩飯，用筷子挑着灑在門口的大柳樹底下。

“這叫什麼習俗？不是浪費糧食的嘛！”十五不解。

銀霜搖搖頭。

“我怎麼知道？從小都是這麼灑的。不過是挺浪費的。我們少灑點吧，意思一下就行了。”

正說着，三人聽見的砰砰的鼓聲。

初一立刻興高采烈，拉着銀霜就向着聲響發出的方向跑去。

“這是傩戲隊伍遊城呢。”

“不就是舉着采幡跳鬼戲嘛，有什麼好看的？”

銀霜興緻缺缺，扭頭就要回去。十五連忙拖住了她的手。

“呸呸呸，什麼鬼戲。人家敲鑼打鼓，為的是祈求福順安康。我們快去沾沾福氣！”

一百多男男女女穿着五彩布衣，手持五谷掃把和彩幡，踩着鼓點鑼聲邁着詭異的步伐，跳起了奇異的舞蹈。

望着那令人生畏的面具晃來晃去，銀霜忍不住想着：“若是扮成這些人光明正大的入城，沖進皇宮造個反也不難吧。”

銀霜被自己逗笑，拍了拍額頭。

“喂！我正要去找你們呢，沒想到在這裡碰面了啊！”

熟悉的聲音是江沚。銀霜心頭的陰雲刹那間散去一大半。

江沚一身棗紅的羅裙，長發飛揚，輕盈的像一隻山雀一般蹦蹦跳跳跑來。銀霜呆了帶，想到自己從前也是這樣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