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你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
小福揪着她的衣角,逼着問她要一個答案,煞有如果君卿敢搖頭,她就能淚漫金山之勢。
“額……我去了馬上就會再回來,”君卿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隻道,“小福乖……”
“我不乖!我才不要做乖孩子!乖孩子難道就是要被随意抛下嗎!”
君卿頭痛不已。
“如果你執意要去,那我要跟你一起!”她下着最後通牒。
君卿失色道:“這怎麼可以?”
“這有什麼不可以!汨羅都能去見到你,為什麼我不可以!”
君卿忙給汨羅甩去一個眼神,讓他趕緊想想辦法。
但是,沒有什麼能能夠令十來歲的少女轉圜那堅如磐石的心思。
君卿被她激得沒辦法,心中忽生一計,嚴肅道:“我要你留在這裡,當然是有更要緊的事情交于你。”
果然一聽此言,小福跟着她正色起來,手也垂下去了,人也拉開了距離,挺直着腰闆站着,一副天降大任的緊張肅穆。
君卿掩唇輕咳了一聲:“你之前也應該知曉長樂有意讓我打理飛花,但如今我有旁的事情暫時脫不開身,這飛花卻是一刻也等不得,你可願意替為師先受這一份苦?”
小福微張着嘴巴,指着自己:“我……我嗎?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
“人都是由不會到會的,”君卿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往外推着走去尋長樂,“我也什麼都不會,我甚至如今武功還不及你呢,剛剛那一劍是什麼個招式,我看你使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真是比你師父我當年還要英姿飒爽!”
小福被她誇得不自覺紅了臉,她下意識擡頭撥了撥耳朵,支棱着脖子想扭頭看她。
“哪有你說得這麼好……”
“就是有這麼好!可不許你妄自菲薄!”
汨羅跟在她們身後,遞給君卿一張蒙面,一行三人尋長樂。
她正在婉娘的房中。
君卿叩門時,屋内寂靜一片,要不是有侍女通傳,她都以為屋中無人。
長樂半卧在床上,臉色蒼白,神情卻鎮定。
君卿瞅着她氣若遊絲的模樣,張了幾次口都沒能說出話來。
最終還是長樂看不下去,輕聲道:“宮裡人下藥給你毒成啞巴了?”
君卿笑了聲,心情也放平了很多:“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對不起,暫時沒能尋到藥方,不過有些許眉目。”
“宮中有一座高塔,藥方或許在塔中可尋,我因機緣得了塊令牌,不過防守頗嚴,還未曾進去探查過。”
長樂輕咳了幾聲,氣血不足,說話聲音又輕又低:“聖上對你的身份可有猜疑?”
“不曾。”君卿打量着她的神色,試探道,“聖上将我安置在一座别院中,那院中陳設不像宮廷樣式,草屋田地,想來必是意義非凡之地。”
長樂無聲笑了,她嘴角微微上揚,閉着眼睛,長長籲了口氣,語氣滿含嘲弄之色:“那可真有意思。”
君卿走上前去,坐在床側,伸手把住了她的脈,長樂一動不動,仿佛她掌中捏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腕。
“你體内似不是魂引之毒,究竟是何人對你下此狠手?”
她閉着眼睛沒應。
君卿見不得她這幅自暴自棄的樣子,不由得嚴肅道:“你有想做的事情,但總得有命去做,去等着那想要的結果才是。長樂,究竟有什麼困住你,令你無法長久喜樂呢?”
那話尾刺痛了她。
長樂緩緩睜開眼睛,視線在她臉上一寸一寸地移動着,仿佛透過經年時光,在懷念在感傷。
君卿迎着她的目光,徐徐開口:“飛花之主,就是先皇後吧。”
長樂面上僵硬了一瞬。
君卿又接着道:“而我,就是真正的永甯公主,對嗎?”
此話一出,猶如平地響驚雷,炸在屋中的另外三人耳中。
尤其是汨羅。
他攥緊掌心,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君卿是永甯?那他們……
昨日的山中發生的一切……
他的雙眸猶如噴發的火焰山一般,幾乎要被道德與負罪感壓垮,身形直晃,仿佛下一秒就會昏過去。
長樂直直地盯住她的眼睛:“你如何得知?”
她的反應騙不了人。
君卿:“這并不難猜,就憑你敢公然将我送入皇宮,而聖上一點疑心也無便可推斷,至于你和李淩一個想讓我知道,一個想瞞我一輩子,更是有力佐證,不過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想,剛剛是詐你的,沒想到還真是。”
長樂看了她半晌,妥協似得搖頭笑道:“你不愧是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