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羅輕哼一聲:“行啊,那你先說。”
“你當我傻的呢?”
“那行,我告訴你,我們昨天去救人了。”
“救人?”小福不解,救人跟君卿買了半條街有何關系。
汨羅卻道:“少廢話,該你說了。”
小福學着他,把話說得更含糊:“他們去宮裡見了一個男人。”
他當然知道是男人,還是個叫作“逸璟”的,教授她武功的男人。
“所以呢?”
小福見他神色淡淡,無動于衷,又添了一句:“别人稱他為‘燕王’,王——是不是都很厲害?”
汨羅早該想到的,需要入宮去尋的人,必然身份非同尋常,算起來年齡相當的,除了太子便是燕王——
這個頗受皇帝寵愛,甚至允許他封了親王後仍舊長住于宮中的皇子,自幼聰敏過人,當得起一個“賢”字,先皇後薨殁後改立其母為後。
而其母,身份頗受朝野争議,是聖上當年還未登基時,出兵東突厥時帶回來的,有人謠傳燕王是蠻人之後,對聖上過分寵愛的态度頗有微詞。
小福見他眉頭緊皺,臉色鐵青,心中暗暗思忱自己這激将法是不是用得太猛了些。
雖說她也不看好汨羅,但是朝夕相處幾個月總比聽來的人要親近,再說那人已經有了女人,哪裡還配得上她師父!
醉翁卻不以為意,非要跟她打這個賭,他押的燕王,她自然押的汨羅,若她輸了,需得陪醉翁雲遊兩年,若醉翁輸了,則跟着她兩年,任她差使。
她自然得多給汨羅下功夫,首先,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可知那燕王是何許人也?”小福打量着他的神色,又狀似不經意問道,“若他來尋師父,師父會抛下我們跟他走麼?”
這一問題,正中汨羅的心。
他回頭望着樹上的人,君卿慣常橫躺在樹枝上,因她身輕如燕,内功深厚,那細弱的梨花枝也就顫了兩顫,翩翩若谪仙人。
她該是一直這般,随心随性,不被任何事,任何人束縛。
“我怎的知道?”他輕嗤一聲,“說不定早就準備好把你交給醉翁前輩了!”
小福見他不上心反倒來嗆自己,沒好氣道:“那她也是我師父!你到時候沒名沒分的,算什麼!”
汨羅斜睨了她一眼:“心這麼寬,管得也忒多了。”
“我這是在為你打算!”小福氣極,一個沒壓住聲調。
果然就聽身後頭頂上傳來簌簌的聲音,開得正盛的梨花如春日雪一般落下,君卿側了身體,一隻手支着腦袋,另一隻往嘴裡倒了口酒。
透明的酒液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入她的唇中。
汨羅喉結上下一滾,莫名口幹舌燥起來。
她不在意地抹了溢出的酒液,懶懶道:“打算什麼呢?”
明明她的目光平和随意,但小福還是有種被抓包的心虛。
她用力搖了搖頭:“沒什麼!師父酒喝光了?我去幫你再打點吧!”
君卿壓根不吃她這套,勾起唇角盤問道:“背着我秘密商議什麼呢?”
小福垂下頭,無數借口在腦海中飛馳而過,面對無限拉長的沉默,她果斷賣了汨羅,伸手将他一推:“汨羅說打算送師父一份大禮!”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得沒影。
“哦?”君卿挑眉道,“你要送我什麼大禮?”
汨羅無奈一攤手:“我不信以你的功力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
她拍了拍身側:“上來。”
他足尖一點,躍上了枝頭。
“我若也躺下,這梨樹怕是要折枝了。”
君卿一扯他的腰帶,将他拽了下來,正砸在她身上:“我托着你呢,怕什麼。”
她少有這樣主動到甚至有些霸道的模樣,汨羅跌在她身上時瞬間紅了臉,他仍舊提着氣,微微撐起身子來:“光天化日,有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在欺負人。”
君卿伸出食指在他比晚霞還絢麗的臉上輕輕一刮:“有人明知自己武功不濟,還敢如此大膽?”
“……我可什麼都沒做。”
“是麼……那昨天夜裡我是在同孤魂野鬼在山上躺了一夜?”
汨羅想起昨夜,眸色不覺被欲念染成深色,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貼着她頭越垂越低。
就在他即将觸到時,君卿側了頭,低低笑起來:“我還以為小福的話把你吓破膽了。”
汨羅握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臉轉回,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
“所以,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