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排?”他如是說着,視線卻越過她落在君卿身上。
绾娘冷哼一聲:“自然是更天衣無縫的安排!”
兩人目光在空中撕裂着彼此,無聲交流着。
片刻後,那男人招手對下屬耳語了幾句。
一個女子面容憔悴,被帶了上來。
單看面容,竟與君卿有幾分相似!
汨羅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來。
君卿迎上前去:“石筝?”
那女子顫抖着身體,見有人喚自己,空蕩蕩的目光才聚上了神,落在眼前陌生的女子身上。
“别怕,是你姐姐托我來尋你的。”她輕撫着她的背,看着她溢出的淚水,柔聲道,“你是石筝對嗎?你姐姐叫石鸢,她就在長安,等你一同歸家去呢。”
石筝哭得幾乎要喘不上來氣,她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被這群人抓來,如此幾月未見天日,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在那地牢中了此一生。
未曾想她姐姐不僅沒死,還惦記着來尋她。
于是乎,她們就這樣一行人又名正言順地走出去了。
君卿頻頻給绾娘遞眼色,可她卻不接,最後幹脆借口道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君卿和汨羅帶着人回了梨花園中,又差人尋來了石鸢。
石鸢當時正在給客人送菜,聽了這話,驚得差點打翻了手中的杯盞,還是那傳話的女子伸手接住,道:“快些去吧!這些先交給我,君姑娘和你妹妹還等着你呢!”
她一邊跑一邊不停地用衣袖抹眼淚,可怎麼也抹不幹淨,眼前之景不斷模糊又清晰,最後幾步竟慢了下來,一時間不敢上前,生怕是自己的幻想。
“姐姐!”
石筝遠遠看見她,便奔了過去。
兩人相擁在一起,哭得幾乎要站不住。
君卿看着她們,又看了看天上已經不那麼圓的月亮,忽而心生感慨。
今夜月,照今時人。
月雖有缺,人卻圓滿。
兩個姐妹說了些話,又齊齊跪在君卿面前,感念她救命之情。
君卿擡手将她二人扶起:“石筝之事,切勿與旁人提及,你們若要回嶺南,最好快些啟程。”
石鸢點頭稱是。
待又說了好一會話,送走了二人,已然深夜。
入宮之事,壓在她的心頭,又因為換得石筝自由,君卿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她想起長樂還宿在她房中,提步往外走去。
汨羅跟在她的身邊。
一個疾步而行,一個緊跟其後。
一直到行到郊外深山之頂,無人之地,君卿才略停了步子。
一轉頭,汨羅一雙清亮的眼眸正對上她的視線。
“你今日怎麼了?長樂姑娘同你說了些什麼?”
君卿聽着他的問話,看着他的臉,想起的卻是,你見不到永甯了,因為沒有人找到她。
她歎了一口氣,在懸崖邊坐下,望着天上皎潔的月色。
獵獵風聲,呼嘯而過。
汨羅坐在她身側,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在懷中:“不想說也沒關系,我陪你待着。”
那外袍下有他身體的溫度,君卿忽然覺得有些眷戀。
若真進了宮,怕是之後就沒有那麼容易能全身而退。
她的身世,怕不是比起汨羅還要複雜。
除開師父,汨羅是第二個她靠近覺得舒适的男人。
入宮後雖有師父,卻無汨羅。
君卿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喚他。
“怎麼了?”
“你有想過再回去嗎?”
汨羅搖了搖頭:“我隻想待在你的身邊。”
她擡起頭來望着他:“為何?隻因為我救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