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你聽沒聽過盧門七娘子的名号?”
彭朝雲思索了下,問道:“可是涿郡的那個一門七娘子?”
雪薇點點頭,“這位夫人便是那一門七娘子裡的一位,閨名盧嘉儀。”
“一門七娘子?難不成那盧家竟這樣背?居然沒生出一個兒子?”
“休要渾說!”孫雪薇推了一把臉帶調侃的雪茹,“那盧家雖是詩書傳家,但盧氏成年男丁皆死于邊關沙場!十年前虎門關一役,盧家将士守城不退,拼死抵抗,後來龐元帥趕到時才救了下來,但後來那幾位盧家人皆身中數箭,流血太多,藥石無醫。現下隻留下盧小少爺在涿郡本家!”
敏菲不解,“那與咱們有什麼相幹?”
“據說這盧家在祖上便是從書院起家,在涿郡更是把閨學辦得有聲有色,宮裡的齊貴妃便是出自盧氏閨學。盧娘子此番進京,便是要在京中也辦起閨學來!畢竟要論起貴人雲集之地,哪裡都比不得京中啊!”
敏烨一臉好奇,“所以,咱們以後都要去這閨學?”
雪薇撇撇嘴,“想得美!我聽母親說,這次帶着咱們來這蔣家宴席,便是想讓這盧娘子相看相看!”
敏菲驚訝,“什麼叫相看相看?”
“貴人是雲集了,那閨閣姑娘也雲集啊!據說那閨學名額有限,現下已經有幾位皇室女确定參加了,剩下的名額是供不應求,隻能讓這位盧娘子親自篩選!”
敏烨不解,“那盧娘子若真是聰明人,如何會肯?”這得多得罪人啊!
“肯不肯的,反正盧娘子已經被架到這裡來了!”
容敏剝着桔子,有一搭無一搭的聽着,随口道:“怪不得剛才那麼多姑娘都圍上去!估計是刷臉去了。”
“容大姑娘說話真有意思!”雪薇掩嘴一笑,随便半作神秘,“不過你們容家不用擔心,你們三位估計是穩進的,尤其是容大姑娘!”
敏菲眼睛一瞪,“你這跟誰學的?說一半藏一半的!趕緊說明白?”
雪薇:“廖家那位過世的主母便出自盧氏,算起來廖潭應該喚這位盧娘子一聲小姨!”
“有這層關系,你們入閨學那還不是廖大少一句話的事兒?”
見幾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臉上,容敏撓撓臉,“看我也沒用啊!我都還沒見過這位廖大少!”
雪薇點頭,“你這回京沒多久,他又在孝期,你們還沒見過實屬正常。不過據說明年二月,廖大少便能出孝,屆時正能趕上二月底的春闱!”
敏菲心念一動,“難不成表哥這次也要下場一試?”問完,便轉向容家二姝解釋,“我舅家表哥孫從南,是雪薇雪茹的嫡親兄長,一直在雲深書院念書。而廖大少的老師,正是雲深書院的山長齊文平齊大家!”
“正是如此!昨天母親剛收到大哥的信,說是這個歲節都不回家了,要在書院閉關苦讀!欲在二月的春闱跟廖大少一較高下!”雪薇說完便歎了口氣,滿是對自己這位嫡兄的不信任。
“表哥這般上進是好事!舅媽肯定高興壞了!”
“是啊!不然也不會昨天晚上便着人收拾物事,非要給他送幾車年貨過去!”雪薇的語氣裡很是無奈。
雪茹一直沒說話,此刻卻插嘴道,“咱們可以去雲深書院逛逛啊!我之前便聽大哥說過,那雲深書院雖然是在山上,但是山腳的鎮子很是繁華,還有溫泉池子,最适合冬天賞遊!”說着還搖了搖雪薇的袖擺,“姐姐你不是正說京中近日漸冷,想找個暖和地方呆一呆嗎?”
此言一出,别說孫雪薇了,就是敏菲和敏烨都是眼前一亮。
敏菲是一直想着出去玩玩,就是家裡管的緊,沒有機會,她看了一眼敏烨,看出她也有些意動,“此事我去跟母親說說,你也跟大伯母提一提?”
心下暗忖,馬上歲節,大房又剛回京,大伯母八成是不會這個時候帶她們這些小的出去玩的,這差使怕還得落在自己母親身上。
敏烨點頭應下。
安慶的冬天比京城暖上不少,雖然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但她還是有些不适應,若是能到個暖和地方消散消散,便再好不過了。
更何況那個夢,不知道出了京城能會不會做?
雪薇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你們真有這個打算?那雲深書院就在京城向南百餘裡,若是馬車往來的話,快則一大天,慢則一天半!你們若是真要去,那我也回家問問去!”
敏菲應下。
随後有姑娘來尋孫家姐妹說話。此間巧便見裡間門打開,一身妃色衣裙的少女走了出來,她轉頭看向容敏,示意她向那少女看去,正是許蕙。
有兩位姑娘來尋孫家姐妹說話,恰與彭朝雲也相識。
敏菲瞅準機會便道:“四妹妹,你與她們一道說說話,我與大姐姐去外面透透氣。”
說完也不等敏烨的反應,便拉過一旁随侍的丫鬟,讓其帶路,挽着容敏的胳臂便往廳外走去。
蔣府雖比不得容府豪闊,但該有的山石布景卻也齊全。
二人是在一處避風的廊亭處,尋着那抹妃色身影。
“許姐姐!”
許蕙聞聲擡頭,未語先笑。
敏菲向許蕙介紹容敏,兩人笑笑彼此客套兩句,便也算是認識了。
“我聽趙家姐姐說你們舉家去了雲安寺?可是那裡有什麼法事?”
敏菲此言一出,許蕙的臉登時一僵,而這時孫家姐妹的丫鬟過來請敏菲過去一趟,說是孫家的旁親也來了,她需得見見。
便隻剩許蕙和容敏二人了。
容敏看看許蕙那還沒緩和過來的臉色,但明白許家這事,怕是有些說道,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将話題引到那許蓮身上。
許蕙滿腹心事,實在是沒心情應付這容大姑娘,便起身道風吹得冷,要回廳内坐等開席。
容敏見對方要走,自己這又實在想不出合理的說辭,情急之下便湊近許蕙,低聲道:“許二少橫死,本已是慘事,但更慘的是許家無人主持公道,連下葬都潦草至極,現下又有他人的因果要算到他頭上,不知他地下有知,是不是也覺得冷?”
此話驚得已經起身的許蕙直接倒退一步,跌坐回廊亭的靠椅上。
見此,容敏倒是松了一口氣。
這話一開了頭,後面便好說了。
容敏上前挨着許蕙并排坐到了那靠椅之上。
許蕙看着這人這番作為,心下幾個閃念也沒明白這事跟文誠伯府有什麼相幹,便冷聲出言,“不知容大姑娘何出此言?”
容敏自故自地道:“不知雲安寺的高僧可能化解許二公子的怨氣?”
許蕙想起那在雲安寺,一直滅掉的香,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還是嘴硬道:“容姑娘休要胡言!”
“我有沒有胡言,你心裡不清楚?”容敏心裡沒底,畢竟她也不知道雲安寺是個什麼情況,隻能忽悠,“那許蓮雖與你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叫了你十幾年姐姐。午夜夢回時,他是不是還在你許家遊蕩?你就真不關心?”
容敏覺得眼前這姑娘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正覺得自己要突破對方心理底線時,一名侍女正向兩人走來,說是幾位長輩叫她們前去絮話。
許蕙明顯松了口氣,随即也不等容敏動作,便忙起身過去了。
容敏見機會已失,雖遺憾,但也沒别的辦法,跟着起身往前廳走去。
進到廳内,見到錢氏已經坐于客椅,敏烨敏菲正站在其身後,彭朝雲則端端站在容夫人身後,便也走了過去。
其它人家的如花少女們也這般站在自家長輩身後。
上首則分别坐着方才在裡廳見過的蔣府當家主母方夫人和那位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