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兒對自己的遭遇全無所覺,仍然陷在那蘭花香氣中醒不過來。
“啧啧啧…你怎麼出手這樣快?”身後傳來白元寶的聲音,容敏未理,隻是伸手整理趙秀兒的衣襟。
白元寶将那被踢翻在地的獄卒翻平,看到他滿嘴的血,明白這是因為突然砸下,磕到了那草鋪下的石台子上。動手摸了摸其胸口,心跳沒什麼異常,嗯,隻要不死就行!
雖說他身為陰差,幾乎不摸生人。但這人的德行如此,想必未來有什麼倒黴之事,也不是因為自己這陰氣所至,而是多行不義的報應。
随後他從地上撿起被容敏扔出去的鈎魂鎖。嗯,活人能被這鎖碰過,也是他的福份了!估計以後要成為寺觀常客喽!不知能不能給城隍廟增些香火!算了,這種人的香火怕是城隍神嫌髒!
白元寶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直到容敏站直身子,他才挨了過去。
看到容敏臉色黑得能滴墨,再配上她那一身黑無常的裝扮,白元寶聲音都輕了些,“怎麼辦?現下就把她弄醒的話,她可能就猜到自己經曆了什麼了!”
容敏看了眼已經恢複裝扮的趙秀兒,這番陰差陽錯,雖非她本願,但不可否認,她正是其中最大的幫兇,若不是她用蘭香弄暈了趙戚二人卻沒有及時處理,哪裡能來這麼多爛事兒?
思及此,容敏隻覺得自己胃裡一陣堵,想吐又吐不出來!
“容敏,你還好吧?你别吓我啊!”白元寶眼見容敏的臉色開始泛白,忙安慰道:“你不用太在意!這趙秀兒本也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根本就不是良家女!”
容敏震驚地看向白元寶,“是不是良家女跟她是不是應該遭受這些有什麼關系?”
她從未正視過自己與這些古人在思想上的差距,這不是她出生、成長的那個時代!
穿越以來,她生活在容府内宅裡,雖是庶出,但錢氏也并沒有讓她缺衣少食,隻是言語上難聽了些,吃用簡單了些,她原本物欲就不高,是以也不覺得怎樣,反倒覺得龜縮一隅,自在度日也挺好。
可現在白元寶的這番話,卻讓她明白,這個世道對女子有多不友好,這甚至可能是一個受害者有罪論的世界!她不知道若是她今夜未來,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趙秀兒又會因為她而多承受多少。
白元寶默了默,并沒有回應容敏的質問,“不是我小瞧容大姑娘,但若說她此番遭遇全由你而起,怕是你還沒有這般能耐,善惡自有報,但那也是一點一滴積累而來!若是你覺得抱歉,便引她向善!那崔判官不是說了嗎,積善作惡不由人算,天知地鑒神鬼欽!”
容敏看向白元寶,“這番惡心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不必讓她知曉!”說罷,她看了眼那滿口血躺在地上的獄卒,“他都不必知曉!”
白元寶打個響指,笑道:“那就請大姑娘看看老白的手段!”
說罷,左手一攤,那招牌般的哭喪棒便出現在手上。
哭喪棒頭裡那些白色碎布無風自動,隐藏在其中的鈴铛卻沒有任何聲響。白元寶将其立起,一剁,右手則迅速掐訣,清脆鈴音響起。
容敏隻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震了一下,隻見月華下的熒熒之光居然被凝實、聚攏成了一個小小光團。
白元寶吹了口陰氣,那光團便朝着趙秀兒飛了去,隐入其額頭。
那趙秀兒原本微皺的眉頭,居然都舒展開了,似是在做一個美夢!
随後白元寶又吹了個光團到那獄卒額間,那光團在距離那獄卒越來越近後,則發生了變化,到離他額頭一掌之距時,已經凝實成了一個小土球。
土球與那額頭剛一融合,那獄卒臉上便開始扭曲。
眉間成了川字,眼皮都因眼睛緊閉而皺了起來,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而那雙頰則因為緊咬的牙關而微微拱起。身體也在顫抖,肌肉都在發力。
“你這是什麼法術?”容敏沒看明白,雖然兩人配合多年,但武力方面一直是她來,白元寶更多時候都是個氣氛組!這老小子以前可沒露過這一手!
“隻是造夢之術罷了!”
“一個是美夢,一個是噩夢?”
“美噩皆是功德所定。”
容敏點點頭。
“你把那蘭香給解了吧!這樣夢醒後,這趙秀兒便也能醒來了!”
容敏從衣襟裡拿出蘭花,向趙秀兒和戚剛分别揮了下,這蘭香的問題便算是解決了,剛要松口氣。
“你得想好,明日一早他們醒了,這京兆尹估計就得提審這二人了!”
聞言容敏心下一緊,她眼下對于如何将這二人弄出去還全無頭緒,但現下卻也沒有别的辦法了,隻得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這二人被帶來這京兆府,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綁了那陳小荷,想必他們自會有說詞!你不必太過擔心!屆時再看。”
白元寶看着沉着臉的容敏,突然笑了出來,“其實這樣的你挺好的!反而比那全知全能的容大小姐,讓我覺得親切許多!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算無遺策之人?況且慧極必傷,你這樣接點兒地氣能長壽!”畢竟她也隻是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小姑娘!
容敏:“……我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