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猶疑,錢夫人便沒有馬上作答,趙瑜倒是緊跟一句,“怎麼?是怕被大家夥看出來容大姑娘并不是什麼養蘭高手嗎?”
怎麼跟容敏扯上關系了?錢夫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倒是敏菲聽不下去了,不客氣道:“這位阿瑜姑娘,方才在處風館,你便把許家送過來的蘭花批得一文不值,現下又找我大姐姐的茬,到底是什麼意思?”
“容二姑娘這話說的,那許家送的蘭花本就不怎麼樣,還不讓人說真話了?至于找茬?這算什麼找茬?我自小愛蘭,十歲起便跟着家裡的蘭花師傅學養蘭花。
今日聽聞這容大姑娘是個養蘭高手,便想見識下容大姑娘的本事,這有什麼不對嗎?
還是說,容大姑娘會養蘭一事,隻是徒有虛名,不過爾爾?”
容敏笑看向趙瑜,“阿瑜姑娘對我那個小花圃就這麼有興趣?”
趙瑜也望向容敏,“隻是想見識見識!”
“既如此,容敏無有不從。”
錢夫人看了容敏一眼,“那有興趣賞蘭的,便煩請移步後宅;若是還想喝些茶的,咱們便去處風館的水榭處,消散消散。”
對蘭花沒興趣,但對熱鬧有興趣的姑娘們,紛紛随着容敏前往攜蘭居了。
這文誠伯府不虧是當年的國公府,内宅甚大。而攜蘭居與春熙院,皆在大宅的東北角。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邊說笑着邊緩步過去,穿過花園,沿湖又走了一段距離,走了近一刻鐘才停在了一處院門外。而門外立着塊石頭,鴨底青色的字提在石頭上,【伽藍居】。
“我這攜蘭居的名字,還沒叫幾天。若是在場的有擅行書寫字的,倒是可以幫我把這字給提了。雖然給不起什麼潤筆費,倒是可以送棵小草以供賞玩。”
說完,一直跟在容敏身邊的阿辛上前将院門推開了。
因自己本身就養蘭,趙瑜對蘭香很是敏感,剛才隔着院門便已經聞到那清幽之味,這門一開,便一人當先,竟比容敏還先一步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正好一陣微風吹動,一股清幽的蘭香,湧進了鼻腔,味香而持遠、或冷烈、或清沁心脾。
院子不大,四個見方的小花圃整整齊齊,一塊是弓垂葉,一塊是直立葉,一塊是高種,一塊是矮種。
而不管是哪種葉型,都各自妖娆。雖然由于是地栽相對密集些,顯不太出各自的身姿,但總體來看也是和諧美觀的。
“這蘭花香味居然如此清雅?怪不得被譽為花中君子!”
“你看那蘭草,葉姿竟如此飄逸!比我祖母屋裡那盆不知道好看多少!”
“那蘭花的花舌,竟全是紅色?沒有半分其他的雜色?”
随着女眷們進了院子,驚歎之聲此起彼伏。
而趙錦也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那阿瑜姑娘,為何會說自己送來的那盆蘭花粗壯朝天,沒有姿态可言了。
而趙瑜則滿是震驚,雖然之前就說什麼花圃之類的,但她完全沒想過,這容敏居然是把蘭草都地栽起來。
養蘭最要緊的一點便是澆水、控水。
像她家裡,便是四排四層七尺高的大木架,将蘭花都盆栽起來,置于架上,即不影響日照,也便于排水控根。
而入冬以來,她家的蘭花都被移放到了室内。由于缺了光照,葉片顔色已經開始有青斑顯現,這還已經是蘭花師傅所說的蘭花最有利于過冬的方式了。
但這容敏居然是地栽?
這地栽如何能控制根系的生長以及對水份的吸收?她幾乎都不能想象!
趙瑜走到花圃前,蹲下身子,仔細撥開那些蘭草底部,有出芽的,有出花苞的,還有正在拔杆的!
竟然都是狀态很好的樣子?
這怎麼可能?
趙瑜站起身一擡眼,便看到在正房台階上放着的一盆蘭花,不由得被其吸引,直沖着它走了過去。
三隻筆直的花箭高出旁邊的葉子許多,而每隻花箭上竟都開出了近十朵花。
素白近乎透明的花瓣,圍住鮮紅欲滴的花舌,似乎是吸引着人的注意。
葉姿修長垂順,但方向卻似商量好了般,雖各有去處,卻又相得益彰。
而近了後,便能聞到它與那些蘭花不同的清香,似是被這冬日給曬得更冷冽了些,透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