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擡頭,趙瑜這才瞧見對方的正臉。
一頭烏發隻梳了個簡單的單螺髻,上面别了兩隻金鑲瑪瑙簪,便再無其他裝飾。鵝蛋臉上兩條如遠黛般的眉,眉下那杏眼黑如潭底,鼻子挺直而立,唇似菱角正微笑着。脖頸修長,身材高挑,哪裡都恰如其分。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搞得她不知為何還有些緊張,“你便是容敏?真是久仰大名!”
容敏方才便聽到這姑娘名喚阿瑜,而最近她身邊有跟這名字相關的唯有一人,那位康王小郡主趙瑜。
容敏揚唇一笑,“阿瑜姑娘與我亦是神交已久。”
聞言趙瑜一愣,“你知道我?”
“自然!”
趙瑜很想問你知道我什麼,但又覺得肯定沒有好話,便有些糾結。
但她這邊糾結,容敏可沒有糾結,轉身便不再理會她,而是跟敏烨以及其他幾位姑娘見禮後,便坐到一旁了。
其他幾個姑娘也都在或多或少地打量容敏,一方面驚訝于這容家姑娘都是好樣貌,一方面則是她們裡也有隐約知道那小郡主與廖大郎之事。
敏萱自從她大姐姐坐下後,便殷勤是從八仙桌上捧了一捧桔子,遞到了大姐姐面前,“大姐姐,吃桔子!”
身後墊着軟枕,容敏覺得挺舒服,便有些放松,又有些犯懶,便把那桔子推了推,“不吃,麻煩。”
敏萱秒懂,開始用自己那還有些肥短的小手包桔子。而容敏倒是一點兒都沒覺得一個九歲的小姑娘伺候自己有什麼不對,心安理得地在那裡接受敏萱的投喂。
敏烨見這兩人的相處狀态,也很是奇怪。這敏萱是蘇姨娘的女兒,而蘇姨娘一直與大姐姐沒什麼來往,這兩人怎麼相處得這般自在?
趙瑜看着很不舒服,又想起剛才這小丫頭先是誇容敏比自己長得好,又是誇容敏的蘭花香!
“聽這十姑娘說大姑娘擅長養蘭?不知道所擅長是哪一類蘭花?”
容敏倒是謙虛,“不算擅長,隻是愛好。”
“不是說大姑娘有個園子,專門養蘭嗎?不若請我們過去開開眼?”她倒要看看,這容大姑娘的蘭園到底能有什麼奇蘭異草?還能比得過她康王府的不成?
敏烨心下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道,“阿瑜姑娘,現下已近午時,若是想看那蘭園,咱們等宴席過後再去看吧!”
誰知那伽藍居收拾成什麼樣子了?萬一還淩亂不堪,帶一衆人去了豈不是丢人?
說完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鬟青玉,青玉輕點了下頭,便轉身出去,正巧與那來報信的丫鬟錯了個身。那丫鬟進屋行禮說道夫人請諸位姑娘過去旭年堂,準備開席了。
既如此,趙瑜也不好真硬闖這伯府後宅,隻得先跟着衆人一起前往旭年堂。
旭年堂正堂大開,六桌席面擺于正堂也不見局促,來了近四十位親朋官眷,紛紛落座後,身後留給丫鬟走動的空間也還很富裕。
敏烨到的時候發現跟敏菲一起的幾個姑娘也已經到了席間坐好了。
敏烨不明白怎麼這幾位出去轉了一圈,竟似都對那阿瑜姑娘有多大意見似的,尤其是自己這位二姐姐,那眼神裡都快有刀子了。
林青冉自是與趙瑜坐在一起,神色有些不安。而趙瑜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容敏身上,便沒有發現衆人的變化。
衆人座定,各色佳肴便流水一般随着丫鬟的走動承了上來。
此次辦宴,廚房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力争在這位掌家夫人面前露臉。
之前定席面菜品時,硬是送了百道菜品供錢夫人和兩位姑娘挑選。最後挑出來的十八道冷熱皆具、葷素适宜,飯後的甜品糕點也是費盡了心思,宴席所用的酒則用的京中老字号的乾元酒鋪的秘制梅花釀。
見席面備好,容老夫人便開了口,“歲末将至,但暖陽映庭,今日所來,皆為親友,我家大郎于安慶六載,如今歸京,所幸不負皇恩,不辭聖意。
今日便借此薄宴,一謝君恩,二謝友助。願來年,天佑我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願諸君所品暢意,賓至如歸。”
說罷,便舉起酒盞,女眷們也紛紛舉杯,共飲。
開席
剛開了席,容老夫人便借口她在小輩們皆不自在,離席回了松鶴堂。
錢氏和孫氏則意外地看了看席間的容敏,不知道她怎麼過來了。好在容敏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隻是默默幹飯。
錢氏見此,也不想理會,便照顧左右,推杯換盞起來。
結果就在宴席吃得七七八八的時候,趙瑜揚聲道:“如老夫人所言,今日來的這些女眷們,也算都是文誠伯府的親眷摯友,現下這席面也吃得差不多了,不知可否能請伯夫人讓我等見見世面?”
錢夫人聞言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林夫人,她記得這位姑娘是跟着自己這好友一起來的,原想眼神相詢一下,卻沒想到那林夫人正皺着眉盯着趙瑜,似是也不知道這趙瑜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