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容敏便到院子裡去看蘭花的情況。
原以為會需要緩幾天苗,沒想到這一夜過去,根系竟都立住了,立時放心不少。
辰正過後,便有一個小厮來着兩名泥瓦匠來到了攜蘭居,說是宋嬷嬷安排他過來,給大姑娘的院子壘竈口的。
随後又來了兩個小厮,推着輛木推車,上面都是泥沙磚頭,正是壘竈所用的材料 。
馮婆婆作為監工,看着兩個泥匠做活。
這兩名泥瓦匠也是做熟了的,做起活來幹淨利索。
一人去看那竈台位置的地面是否齊整,是否需要再夯實一下,以免未來竈台出現傾斜不穩等問題。
另一人就已經開始根據馮婆婆的要求,放線定位。
馮婆婆看兩人動作麻利又有條理,便放心下來,讓洪婆子過來盯着了。
兩人正砌竈膛時,昨天來這院子裡幫忙的那兩個花匠前來求見大姑娘。
容敏讓二人進了來。
原來二人此番前來,是為了看看蘭花緩苗的情況,兩人都沒養過蘭花,對蘭花習性并不了解,這是過來學習了。
交談中才得知,兩日前二姑娘敏菲曾讓他們去栽種蘭花。
可府中一直以來都是春賞牡丹夏賞荷,秋賞菊來冬賞梅。蘭花實非他們的專業,便想着過來看看這蘭花。
容敏在現代當牛馬時,就是深躺蘭坑多年的資深蘭友。因此對于别人想學,她便也沒什麼藏私的想法,更何況,若是将兩人教會了,沒準将來還能省自己許多功夫。
于是便給兩人講解了起來,從蘭花株體的結構、蘭花種類及對應的花期、所需的溫濕度、到所需肥料,以及病蟲害的問題,一一詳述。
直把這二人講得目瞪口呆。
原先他二人還以為這容大姑娘終是紙上談兵,再多能有多少經驗,畢竟還沒見過哪家的主子真正是自己養花。此次前來也主要是探道深淺。
這下心中原有的那點子輕視是一點兒都不剩了,心服口服。
這養花是一門學問,更是一門功夫,一門行當,一門營生。
好的師父講流派,講傳承。這也讓這行當裡,多的是什襲珍藏、敝帚自珍之人。
而大姑娘說的這些,一聽便是完整的體系,從理論到實踐皆有,雖說兩人還有些一知半解,但到底是幹花匠的,能聽得出來這些都是實踐出來的真知。
雖然兩人沒聽過什麼氮磷鉀肥,沒聽過什麼硫酸亞鐵,但那不重要,一定是他們兩個見識太少的緣故,先聽就完了!
直到憐巧已經帶着午飯食盒進了院子,兩人還不願離去。
直等容敏說,回頭待春天給他們二人分兩苗蘭花練練手,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而這一上午的教學,也讓容敏有所啟發。
反正她空閑時間多,不如把這些多少年多少代前輩總結出來的養蘭經驗給記錄下來。若是能傳播出去,也算是一樁美事。
但想想自己那筆臭字,又歇了這心思。
午飯時,馮婆婆也跟容敏提了府裡要辦冬日宴的事。
原來這一上午,馮婆婆因院子裡壘那竈台,需要很多鎖碎物什,便往柴房、雜院、廚房跑了好幾趟。
這才發現下人們像是在準備什麼,一個個忙得不行。
細打聽下才得知,明日府裡要辦冬日宴。
往年都是在冬月中旬便辦,但這次因着伯爺一家回京,便給耽擱了。而這次補辦,是以二姑娘容敏菲與五姑娘容敏烨兩人的名義舉辦,大房和三房的兩位嫡女,這也是容府女眷在這京城裡的頭一次亮相。
因此府裡很是重視,已經準備了兩三天了,隻不過今天要做最後的安排和調整。可這些,沒有任何人通知大姑娘這邊。
容敏也想起來,上午與那兩個花匠交流時,花匠說等明日二小姐用完那些梅花盆景,便找一盆開得好的送來大姑娘的院子。
容敏動筷子的手都停了下,想了想道,“那天敏菲來我這院子,難道是要邀請我參加她這冬日宴?”
馮婆婆想将姑娘往好了勸,自是順着這話說,“很有可能!可惜啊,那天卻被姑娘您給陰陽怪氣地頂了回去!
被您那麼一說,小姑娘家家的,邀請的話,哪裡還說得出口?回去指不定怎麼傷心呢!”
容敏被馮婆婆的說法給汗了一下,知道沒有馮婆婆說得這般嚴重,但心下确實是不得勁。
雖然那天鬧了這麼一出,但現下來看,自己得了個帶花圃的院子,把養蘭的地方解決了,等這竈口壘好,這用熱水的問題便也解決了。
怎麼感覺這事沒給自己若麻煩,反倒是自己得了實惠呢?
算了,若是明日無事,還是去一趟那冬日宴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
将近酉時,那竈口才壘好。
洪婆子讓人在旁邊搭了個小棚,放了些木柴在那。拿了個注好水的銀制湯瓶,放在那竈口上。用木柴生了火,放到那竈膛裡,試了試這竈是否能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