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穿金戴銀滿面喜色的婦人,邁着豪放不羁的步子走向了花廳。
“咦,怎麼與從前大不一樣了?我最愛的那叢芍藥花哪兒去了?”
“就是嘛,侯爺親自為我種下的那幾棵火楓樹也不見了。”
“你瞎了?七八年沒見,還不許樹長大了?你瞧,小橋邊那不是楓樹是什麼?”
“你才瞎!侯爺送我的是盆栽,别說七八年,就是七八十年也長不成胳膊粗的大樹。指定是姓武的死婆娘使壞,撺掇着老侯爺丢了我們的愛物。”
不光銀霜呆在原地發愣,整個園子裡的夫人都大眼瞪小眼。
“瞧着穿衣打扮,不像是村婦啊。可說起話來怎的這般粗鄙?”
武夫人一見三人,立刻變成一隻鬥雞,撸起袖子沖上前去。
“你們三個沒人要的老潑皮,誰許你們回來的?蕭鳳兒,年紀一大把了還穿這樣粉嫩的紗衣,擦到身上的褶子,難道不會痛麼?”
遠處觀望的銀霜立刻反應過來。
“秦钰手腳夠快的啊,這麼快就把老侯爺趕回族地的那三個側室接來了。”
這三位可不是好相與的。當年鬥得你死我活,惹得老侯爺厭棄。在族地倒還算安分。可如今重回侯府,說什麼也得争一争續弦的身份。
“武明眉,你還真當自己是當家夫人了?論姿色我不知比你強了多少,論本事,我可是江南出了名的雅伎。琴棋書畫,酒令投壺,誰比得過我?”
武夫人冷笑。
“哦?原來你蕭鳳兒還記得自己的出身啊。一個下九流行當裡出來的瘦馬也敢肖想當家夫人的位置?”
“下九流?你又能好到哪裡去?不過是破落戶家的女兒罷了。論出身,我不比你高?”
“你還敢提這茬?柳青硯,你娘家想着我侯府搜刮百姓,魚肉鄉裡,這才被撸了官職趕去偏遠之地做縣令。罪臣之女啊!你竟然好意思宣之于口?”
“罪臣之女又如何?亡國公主都可當上太後,武明眉,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我呸!少來這套。就你還想做太後?你當年對着宮裡來的皇子搔首弄姿,丢人丢到宮裡去了。我不稀的說你就是了。常黎,她們兩個回來算是有本事。你這個偷人的還敢在我面前順嘴?仔細老侯爺剝了你的皮!”
武夫人以一敵三不落下風。可在場的官家夫人卻不敢這樣光明正大的探聽侯府後宅密事,忙着來回徘徊無處可避。銀霜微微一笑,自顧自的朝着南角門走去,衆人連忙跟上。
好好的生辰宴變成了一場大熱鬧,銀霜并未生氣,隻是含笑将官家夫人們送出門外駕車離去。
“有什麼好生氣的?禮我都收了,還不用費心應酬。多好!再說了,事兒是老侯爺身邊人鬧出來的,我可管不了。”
十五眼睛一亮,忙喊了七八個小厮去正堂中取禮物。路過花廳的時候,看見四位夫人為了争搶那兩箱首飾,争得面紅耳赤,大打出手。
晚膳時分,老侯爺的甯安堂鬧翻了天。飯菜沒吃上幾口,四個夫人便鬧了起來。
“侯爺,若是旁的官家女子來做這大夫人,我們也認了。可是,武明眉又蠢又壞,如何能服衆?”
“就是,人家不服氣嘛!我們可比她強多了,憑什麼要被她管着?”
老侯爺望着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四個女人,臉上的褶子氣的直抖。
銀霜趁機扒拉了幾口肉粥,便縮着脖子現在秦钰身後假忙活。秦钰一面瞅着面前的大戲,一面大口地吃掉了小半個豬臉。
老管家輕咳一聲。老侯爺計上心頭。
“一個個的,叫我怎麼選才好?不去這樣吧,就讓銀霜那孩子掌家。她從前在巷子裡做生意,管家理賬這等事最拿手。”
秦钰擡起了頭,四位夫人一愣。銀霜大喜,忙俯身行禮。
“多謝侯爺賞識。兒媳一定不負您的囑托。”
“不行!這小蹄子蔫兒壞,若是讓她掌家,侯府不得叫她搬空了?”
武夫人猛地直起身子,頭上的步搖滑落在地,脆生的綠玉摔成了幾瓣。
“我們早就聽說了,這小寡婦不知廉恥勾搭小少爺,鬧的滿城風雨。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嫁進來,哪兒能叫她掌管中饋?”
銀霜眼圈一紅,依偎在秦钰腿邊,一副小家碧玉小鳥依人的樣子。
“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壞事?夫君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夫唱婦随嘛。怎麼能怪我?夫君你說是不是?”
秦钰的左腿微微一動,離銀霜的手遠了些,放下手中的雞腿。
“她一向聰慧,掌管中饋對她來說不難。”
銀霜大為感動,眼中似乎含着淚花。右手親昵地劃過秦钰的腹部,停在了他的胸口,趁機捏了兩把。
“夫君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會懈怠的!”
秦钰後背一顫,忙捉住銀霜的小手,一把按了下去,壓在大腿底下,免得她摸來摸去。
銀霜隻覺得骨頭都快要被壓碎了。
“這是人腿?怎麼比床闆還硬?”
“那也不成,她年紀輕輕,初出茅廬,如何及得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