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支Pilot Custom 74。
曾經他在書店毫不猶豫地買下,但是由于膽小和瞻前顧後并沒有送出去:而澈然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們曾經一起去書店,架子擺上展覽的那一根。
他接過來,撚起了這根鋼筆,安靜地看了三秒鐘,擡頭笑起來:“定情信物嗎?”
“當時你就買了,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給我?”澈然似笑非笑。
穿堂風如果有色,那必然與澈然的語氣一個色調。于白沙罕見地聽出來冰涼的意味,他竟然以為這是直沖自己的,語氣就發虛了,拼命想,難道澈然不喜歡這個牌子的筆?拼命想,難道澈然責怪于白沙不早些送禮物?強人所難,于白沙自己把自己掰成四片或八瓣,揉碎了也想不出什麼關竅。
于白沙聲音小小的:“那個時候……還不敢送你。”
怕你不喜歡。不是不喜歡鋼筆,而是不喜歡于白沙。
澈然意味不明地噢了一聲,逼近了一些:“不敢啊?”
“連根筆都不敢送,早上為什麼敢親我?”
澈然真會偷換概念,于白沙被問得懵了,他難得地理直氣壯一回:“是你先親我的,昨晚。”
“你親我一回,我就要親你一回,你欠我的。那有什麼不敢的?”
澈然又長長地應了一聲,他微笑着親了一下于白沙的臉頰:那我又親了你一回。
他用手指點點自己同樣位置的酒窩,意思很明顯了,他說:“怎麼辦呢?”
于白沙燒得整個臉都紅,他勇敢地逃跑了:“我要去洗澡了!”
“你用一下這根鋼筆,我不知道好不好用!”
澈然望着他倉皇的背影,兀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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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回班,賀知頂着熱氣騰騰的要殺人的神情,他鉗制住了澈然脖子。
“你要死啊,為什麼昨天突然不回我了!”
于白沙沒有免于毒手,被賀知一并拷問。
賀知要心碎了:“于白沙!你不是說外婆要靜養嗎?不是不帶我一起去嗎?那為什麼帶澈然!澈然就很好嗎?他很安靜嗎?他聒噪得跟烏鴉一樣!”
賀知:他澈然是什麼好人嗎?為什麼給他買拖鞋?他不穿棉拖鞋會凍死嗎?
澈然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完全來不及了,賀知悲憤的嘴堪比機關槍,突突突地掃射一片,嘩啦嘩啦把澈然幹得那點好事兒全倒了出來。
澈然:……
他幹脆地捂了賀知的嘴巴,與對待于白沙全然不同,他用了十成的力氣,捏住了賀知的上下嘴唇,讓他說不了話。
于白沙緩慢地看了澈然一眼,他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
“澈然确實比你安靜很多。”
賀知:……嗚啊啊啊啊啊!我命好苦啊!
他們并沒有能鬧多久,語文早讀快開始了,南喬又是悠哉地掐點進來,亂作一團的人作鳥獸狀散落。
一個班的人都老實地拿出了古詩文鑒賞,不料南喬并不按常理出牌,他掏出一疊默寫紙,笑眯眯地發下去:“今天早讀不背書哈,咱們來默寫琵琶行。”
“錯兩個字及以上就站着上語文課哈。”
七班人麻木:……
好的好的,那就默吧。書被刷刷地收回了抽屜,班級内的喧嚷聲散了,隻剩一溜沙沙的寫字聲音。
氣氛格外靜谧,南喬悠閑地數着窗外飛過了幾隻鴿子,時不時看一眼台下的小孩,順便把陳越宇的課本薅上來。
忽然,一聲極其突兀的消息提示音響起來。
南喬皺了皺眉。
看來有人又私藏了手機,大家倒是心照不宣,隻要不是老王頭逮住,被任課老師發現帶手機來,問題其實不大,撒嬌道個歉就算了。
南喬決定放這個倒黴孩子一馬。
又一聲消息提示音,赤裸裸地引向了班級後半部分。
南喬背着手下來了。
賀知要瘋了。
他忘記給手機開靜音,上課前還摘了耳機。此時他手忙腳亂地想把手機關機,這動靜在一群齊刷刷默寫的人中實在太大了,何況他手機又連續響了五六聲。
終于收拾了手機,南喬已經陰恻恻地站在他面前了。
賀知裝傻似的咧開嘴角,冷汗涔涔:“嗨呀,老師,您站這兒幹嘛呀?”
南喬微笑:“默寫錯一個,你就站着聽課吧,賀知寶寶。”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大笑。
早讀下課,南喬收了賀知的默寫紙,自己親自去改了。
于白沙忍不住回頭問道:“為什麼那麼多消息進來?”
賀知麻木地咬着一隻大鵝吸管——這是他為水杯新配的古怪東西:“是我爸。”
澈然:“?”
賀知無語:“我往他辦公桌上貼了我的收款碼,叫他想我了就掃碼轉點錢。”
于白沙:……
澈然:……
何圓圓要笑死了:“沒事,因禍得福嘛,倒黴的同時你也得到了錢财……”
賀知咬牙切齒:“可是他給我轉了十個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