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達班級的時間不算早,此時人群已經稀稀落落地散步在班級各處,前一夜架到桌子上的椅子都已經取下來,打掃衛生的進程就變得緩慢。
于白沙被分配到掃地和涮拖把,他的動作很快,而賀知不知道哪裡去了,于白沙就順便把拖洗地闆包攬了一半。
直到姗姗來遲的賀知咂摸出一絲不好意思來,要接過于白沙手中的拖把:“哎呦真是辛苦你了。”
“因為班長來催了,值周生馬上就過來檢查,”于白沙淡定地把打掃工具交接出去,順便拍拍賀知的肩膀,“不辛苦哈,記得下次幫我值日。”
賀知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小聲嘀咕:“好好好,算我拿人手軟。”
于白沙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為了不妨礙賀知拖地,他腳尖離地踩在桌闆下面,一晃一晃地翹凳子。他的桌子上聚攏了剛剛收集的各色答案,還沒找到合理正确的思路,于白沙不由得在心裡默默吐槽楠姐親自出的題,果然秒殺一大片人。
在于白沙打掃衛生時,澈然剛剛已經溜溜達達進來了,此人終于看見于白沙回到座位上,自然而然地把于白沙解不出的那兩道題遞了過來,“你看看這個。”
于白沙頂着個問号翻看起來,順着澈然的思路解析,某個他困擾已久的未知條件被巧妙地等價跳過了,于白沙頓時确認這極有可能是正确解法,馬上顧不上其他的,順下去把整道題都捋清楚。
他伏在桌子上把亟待解決的兩道題砍瓜切菜一般做完了,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他的坐姿歪歪扭扭,翹得凳子用一條腿勉力支撐着,重心很不穩。賀知大刀闊斧拖着拖把過來,頓時一肚子壞水兒地想扳一把于白沙的椅子。
他沒得逞,澈然偏頭看了一眼,輕輕地拍拍于白沙的胳膊:“坐好。”
于白沙噢了一聲,椅子也不翹了,規規矩矩地把地坐下來,背挺得很直。他這時開始狐疑起來,腦子裡冒煙似的轉着,終于忍不住了,他看向澈然:“這是你做出來的嗎?”
楠姐布置的試卷大都很恐怖,一個是因為這是老師自己出的題,網上完全搜索不到答案;另一個則是因為試卷一般越挖越深,難度依次累加,試卷後半段的題不僅偏還怪,宛如教會你一加一等于二後就甩給你一套高等數學考卷。
于白沙自然信任澈然,可他此時卻越來越疑惑了——如果澈然知道最後兩道大題怎麼做,那他怎麼可能做不出來前面那道需要打視頻請教的題目?
澈然搖搖頭:“我沒做出來,後來去問的高三競賽班的朋友,他說我們還沒學到常規方法的一塊知識點,這是他寫出來的繞了一下的方法。”
于白沙明白了,他頓時為自己幾分鐘前的想法羞愧起來,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自作多情?他整個人緩慢地蔫巴起來,“……原來是這樣,你朋友真厲害。”
澈然挑了挑眉,還未說點什麼,賀知從後面怨氣很重地過來了,他嚷嚷着:“搞什麼嘛!咱們這層樓怎麼停水了?”
于白沙聽後轉頭看了一眼,教室後的小儲物間裡有一個小水池,平時專門用來洗抹布和涮拖把用,現在那裡隻傳來打開水龍頭呲出的氣聲,沒有嘩嘩的水流聲出現。
于白沙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疑惑道:“怎麼會這樣?剛剛我用的時候還好好的。”
“就在剛剛停的水,我還去衛生間看了,都沒水。”賀知甩了甩手,十分不愉快。
賀知這人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龜毛的處女座,潔癖有點嚴重,總是把自己位置打掃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完全不能忍受沒有水的狀況——何況今天輪到他打掃衛生,拖把還沒洗幹淨。
賀知渾身發毛地癱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發信息詢問樓下的“戰友”,一些他相熟的其他同學,估摸着停水的具體範圍。過一會兒他得知噩耗:整棟樓都沒水了,維修時間未定。
他忍不住盤算在沒有水的情況下今天該如何擦黑闆,正好是英語早讀,肖姐剛剛進班,賀知一個箭步沖上去央求老師把早讀任務寫在希沃白闆上,這樣子便不再需要擦洗黑闆。
于白沙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中這個老教學樓狀況頗多,如果停水的話其他地方估計也會出毛病。
果不其然,一整個上午都沒有水。在賀知暗自祈禱快快來水的下午第四節課間,整棟樓幹脆利落地停電了。
與燈光一齊熄滅的是楠姐的講課聲音,她受賀知所求,把數學題寫了滿滿一個白闆,在停電的同時整塊白闆也黯淡下去,楠姐辛辛苦苦寫出的解題步驟全不見了。
教室裡有抑制不住的歡快的笑聲和議論聲,張楠定格了幾秒鐘,無奈地中止講課的進度。這時評講的題目也到了尾聲,她布置下去任務讓大家上自習課,自己則撸袖子準備去詢問教導主任把電費都交哪裡去了。
她前腳走出教室,後腳教室裡面就跟炸開鍋了似的議論紛紛。這時天色已經很暗了,隻剩下一點點晚霞的餘晖能從窗戶裡面映進來,靠窗的同學都未必能從這微弱的光線裡面看清楚課本上的字,遑論教室中央的人。
陳越宇假模假樣地維持了一下紀律,不到幾分鐘就原形畢露,慷慨激昂地拿出來了自己私藏的發光飛行棋,吸引了一大片旁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