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幾乎要把他湮沒,他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想接着看下去,可是伏在他身上的紀凜忽然收緊的手臂,低聲在他耳邊道:“小心……”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巨大的木樁正朝他們襲來!
巨大的沖擊力撞得邢北行一時有些眼花,抱着紀凜的手一時松了力,二人頃刻間便被流水沖散了。
“紀凜!”
他在看見紀凜被流水沖向了遠方,後者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無助地在水中沉浮,最後被一擊浪花拍下,再也不見浮出水面了。
邢北行未曾猶豫,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河裡。
水下暗流洶湧,他前進的異常艱難,幾次差點自己就溺斃在水裡。
水裡太黑了,暗流又卷得他昏頭轉向,就在他迷失方向的時候,他看見遠處有藍光閃爍。
那是戒指。
邢北行拼命地朝那邊遊去,可是當他接近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那些本來散去的黑影像是巨蛇一樣纏在了紀凜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将她拉往深淵。
紀凜像個失去生命的提線木偶一樣,雙眼充斥着黑霧,猶如紀母記憶裡那個厲鬼般的娃娃一樣。
肩膀的傷口還在流血,血迹慢慢向周圍滲透而去。
她手上的戒指在劇烈的震顫着,藍色的幽光拼命地綻放着,不讓黑霧将它吞噬。
邢北行顧不得想怎麼回事了,快速地向紀凜遊去。
藍色的光暈感知到了他的到來,兩點星光飄向了他的耳畔,他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讓他取回戒指。
他不知道與他說話的是誰。
剛才在惡靈種内,也是這個聲音讓他聽見了屏障内紀凜和向令顔的全部對話。
可能真的是東川師祖顯靈了吧。
邢北行用力伸手,一把抓住了紀凜的胳膊。
在他抓住紀凜的刹那,無數人的聲音瞬間沖入腦海:
“别污蔑南亭的名聲了!”“你配提南亭嗎!?”“南亭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極樂城說毀就毀了!你永世不得往生!你要給所有被你害死的生靈贖罪!”“妖女!你就該下地獄啊!”……
惡毒的咒罵聲讓人無法呼吸,邢北行努力的将那些聲音屏蔽在外,他再度睜眼,拽着紀凜往上遊去。
在戒指重新戴回手指的刹那,藍色的幽光猛地綻放開來,那些黑霧像是在忌憚着什麼,紛紛散開了。
“啊——”
邢北行終于探出了水面,大口的喘息着,抱着紀凜努力地朝岸邊遊去。
他們不知道被沖到了那裡,周圍全是黑暗,身後陰魂不散的跟着那些黑影,隻有一座孤島能讓他們暫時休息片刻。
邢北行帶着紀凜上了岸,
他将紀凜放下的時候,後者猛地咳了好幾聲,吐出了好多水。
“紀凜!……紀凜!”邢北行将她放平在岸上,後者意識已經恢複了過來。
她半睜着眼睛仰面看着他,潮濕的碎發貼在她的臉頰,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
邢北行看見她脆弱的模樣,心都軟了。
身後的通訊器滋滋的發着響聲,邢北業變了形的聲音在滿是雜音的聽筒裡傳來:
“……邢北行!邢北行你是否安全!目标是否和你在一起!……”
目标是否和你在一起……
目标是否和你在一起……
“你要殺我嗎?”紀凜渾身不住的顫抖着,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眼眶都是紅的厲害,“我要是死了,夢塚也會散的。”
她的聲音裡帶着笑意,可是邢北行卻笑不出來。
通信器一遍遍的響着同樣的問題。
紀凜平靜的看着他。
邢北行低下了頭,雙手深深的潛入了沙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你把我殺了吧,”紀凜輕笑道,“我的懸賞令……應該很值錢吧?呃——”
她的話音才落,邢北行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不然我就把你丢給那些黑影。”
他的聲音低沉着吓人,話音裡帶着血氣。
在“黑影”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她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紀凜看着他,隻覺得好生陌生。
男人抓着她肩膀的手愈發用力,鮮血從肩頭的傷口不斷流落,紀凜痛得快要昏厥。
“你想聽什麼?”她沙啞着聲音問道。
“……紀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