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這時孟竹被屍魁從身上甩了下來,她單膝跪地穩住身形,捏住手中的短刃,擡眸時,眼睛亮如星辰。
下一秒,她後腳一蹬,像道離弦的箭一般迅速沖向目标,短刃偏了一寸,順着屍魁的頸部斜斜劃下,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從頸部到上半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
還差一點。
孟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聽着屍魁發出痛苦的嚎叫,它在瘋狂地扭動,想要将孟竹和那把插進它身體的刀一同甩出去。
“咔哒——”
随着一道清脆的聲響,孟竹踢斷了屍魁的膝蓋。
怪物的身軀一瞬間跪了下來,刀刃從泊泊流着鮮血的腹部被抽出,孟竹按住它的腦袋,幹脆利落地将匕首插進它的脖子。
手起刀落,随着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一顆帶血的頭顱滾落在了地上。
一顆翠綠的靈珠從逐漸消散的屍魁身上飄出來,像是被自動吸引一般融入孟竹的身體内。
她的身體内迸發出一道劇烈的光芒,片刻後,又漸漸平息下來。
結束了。
孟竹站在原地,渾身克制不住地顫抖,血淋了她滿頭滿身,但她并不覺得難受,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暢快和興奮。
她在享受這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簡直不可置信,這樣的事情,她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孟竹。”
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回頭,撞進那雙微彎的眼睛。
“你進境了。”
“你看,我早就知道你能行。”
孟竹張了張嘴,出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地過分:“我……”
過去多久了?
她不知道。
施允從石台上走下來,手上拿了一塊方巾,伸手想要替她将臉上的血擦幹淨。
孟竹動了動手,想要攥住施允的手,餘光看到手上粘膩的鮮血,又往後退了一步,沙啞道:“髒。”
“你别碰。”
她身上的味道腥臭難聞,施允這樣愛幹淨的人,她不能将他也弄髒了。
“我自己擦。”孟竹伸手将那塊方巾從施允手中抽出來,抹了把臉。
身體非但沒有覺得疲憊,反而比之前更加精神,充滿力量的感覺,孟竹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内生成了一顆金丹,靈氣磅礴地從身體裡溢出。
施允的手停在原地,又慢慢收了回去,“可以出去了。”
看着髒兮兮的衣裳,孟竹往身上施了個清潔術,雖然沒有洗澡那麼舒服,但身上的那些髒污和粘膩都被術法洗淨了。
将身上收拾整潔以後,孟竹才下意識地問了一嘴:“你沒受傷吧?”
她幾乎是全神貫注,如入無我之境,連施允的存在都忘了。
現在放松下來,才發現施允的臉色有些蒼白。
施允的視線忽然看向孟竹的身後,他猛地将孟竹一拉,孟竹和施允瞬間換了個位置。
悶哼一聲,施允的頭慢慢垂在了孟竹的肩頭。
“痛……”
孟竹這才發現原先那被砍了頭的屍身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朝着施允的背上狠狠挖了一爪,然後又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再沒了聲響。
她呆了一下,沒想到這東西還會回光返照。
抓着施允的肩膀,孟竹将他稍稍撇開,探過頭查看他背上的傷勢。
尖利的爪印撕破皮肉,幾乎深可見骨,紅色的肉瓣粘連着皮膚,看起來嚴重極了。
施允的頭搭在孟竹肩上,輕輕吸着氣,看起來臉色更蒼白了。
孟竹看着那道傷口,心口忽然湧起一道莫名的顫栗,流竄至四肢百骸。
浴池中,帶着血的霧氣和氤氲雙眸,像是閃回一樣忽然出現在她腦海中。
“你不是會療愈術嗎?”孟竹吸了口氣,偏過頭,甩開這荒唐的畫面。
“沒力氣了。”施允虛弱地說:“這四天日夜不斷地幫你治療,我的靈力也耗盡了。”
已經四日了,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也難怪施允會這麼虛弱,孟竹心想,怎麼說也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的,她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孟竹扶着施允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你身上有帶治療的靈藥嗎?”
施允搖了搖頭。
她的乾坤戒被封了,之前發放的靈藥被施允扔掉了,眼下真是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
“疼嗎?”看着施允蒼白的臉色,她的語氣放輕了些。
施允不說話,隻是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垂着眼睛,睫毛輕輕顫着,想必是難受極了。
孟竹暗自歎了口氣,真可憐,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咱們先出去再說吧。”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了,淩宿那行人走了沒有,孟竹一邊想着,一邊發現自己一側的身體越來越重。
她和施允的左右腳差點絆在一起,這樣要走到什麼時候去?
孟竹扶了扶他的肩膀,低聲問:“很難受嗎?”
施允垂眸不言。
下一秒,孟竹将他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輕聲道:“别亂動,我帶你出去。”
施允四肢僵直地瞪視着孟竹,“你……幹嘛?”
歎口氣,孟竹避開他受傷的地方,手向上勾,輕輕揉了揉施允的發。
“乖,聽話一點。”